男人承受著擊打,卻不吭一聲,死死咬住牙關,從出生到現在,早已習慣了不是嗎?
“誰準許你們打他了?”
一道清冷的女聲隔著雨幕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也傳到了男人的耳朵裏。
簷下眾人尋聲望去,見一華衣貌美女子身後跟著三五仆從,緩緩從樓欄款款而下。
鷂奴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那人,雨水沿著他的發梢,眼睫,緩緩滴下,那個金黃色的瞳仁像是被雨水浸過,異常清亮。
邱湛說讓她不要管,但她受了這樣大的羞辱,怎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她確實沒能力報複,但不代表她不出這口惡氣。
羅氏見是阿秀,先是一怔,轉而唇邊溢出一絲笑意。
“想不到這位娘子這麼愛管閑事,打個奴隸也要管嗎?”
“你管教人可以,但這是我的人,夫人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阿秀緩緩行來,她的裙裾已被雨水打濕,下人們忙為她撐起油傘,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阿秀看著船裏的那位管事,一字一句說道:“之前你已將他轉賣於我了,是不是?”
船管事自然認得這位娘子,衣著派頭,起坐行止,看著也不是一般人家,既然她這樣說,不如就應承下,順個人情,總比讓羅夫人打死了強,況且,人死了他也受牽連。
這年輕女子買下人後,他還能賺得一筆費用,是個劃算買賣。
眼見所有人都將他看著,船管事立即點頭應是:“這位娘子確實是買下了他,我也是才想起來,正想抽空將人送去。”
羅夫人怎麼可能相信這番說辭,卻反駁不得,隻能狠狠瞪了船管事一眼,然後,悠然起身走到阿秀跟前,附耳低語:“看來你很不得你家夫君愛護呢!怎不見他替你主張?”
“你可憐他?不如可憐可憐自己吧!”
婦人話剛說完,尾音還未消散,就聽得“啪——”一聲清脆。
原本還議論紛紛的眾人,立刻噤了聲,怔在原處,隻聽到紛紛雜雜的雨滴落在各物上輕重不一的聲音。
羅氏不可置信瞪大她的那雙美目,粉脂光潔的臉上滲出紅痕,被打了?她打了她!她居然敢打她的臉?!
“你打我?”
“怎麼?不能打嗎?”說完還沒待羅氏反應,又是一巴掌呼了過去。
人群立時發出驚呼。
她好性兒,但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負,脾氣一旦上來,那也是韌勁得很。
羅氏連被扇了兩巴掌,眼睛裏恨不得冒出火來,連她那死去的丈夫都沒對她動過手,這個女人算個什麼東西!
頓時也不顧儀態,張開手上來就要撕扯阿秀,還沒等她碰到人,阿秀已經擼起袖子扯住羅氏的頭發,將人拖拽在地。
打架她怕什麼,小時候在農村經常幹架,打不過村裏那幫小子,還打不過你?
羅氏沒想到這女人看著小小的,自己卻完全招架不住。
眼見主子吃了虧,羅氏身後的仆從一擁而上,還沒來得及出手,已被一人橫擋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