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從旁抽出一塊秀帕,替她擦幹淨身子,阿秀酥軟的頭也不想抬起,舒散地享受著他的殷勤。
料理好她,天賜才起身去到院中,打了水把身子也做了清理,然後回到床上。
剛剛還熾熱的被窩,倏忽帶起片冷意。
“身子怎麼是冰冷的,你用井水洗的?”阿秀打了個寒噤。
“是我不好,以前洗慣了涼水,就忘了形……”
這會阿秀內心五味雜陳,又是心酸又是羞悔。
“對不起……”
聽到懷裏的人兒突然提起從前的事,他的身子陡然一僵,後又鬆軟下來。
“該我說對不起……如果以後,你發現我不好了,怎麼樣都好,就是別離開我。”他真的不能沒有她。
“嗯,不離開!”阿秀往男人涼絲絲的懷裏靠去。
……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夢一般,讓人沉迷,虛幻中尋找真實,然而,隨著胸口的劇痛,夢該醒了吧……
永安城所處的地界夏季漫長,一到炎夏酷熱灼人,特別是白天,熱氣蒸騰,路邊小販都避在樹蔭下,除了早上那陣有人氣,現街道上行人馬車稀疏,沒什麼生意,擺攤的商販們正低頭打盹,補早上沒睡夠的瞌睡。
樹間蟬聲浩大,日頭毒辣地曬眼睛,再守一會兒,要是還沒什麼人,部分攤子就準備收了,住得近的還能趕回去吃飯。
這條街算是永安城最繁華的,特別是一到節慶時,路上人流如粥,熙熙攘攘間好不熱鬧。
沿街南麵,有一處宅子,門頭高懸,左右邊立著兩尊雄武大石獅,抬頭看去,正上方掛赤金褚地大匾,匾上鬥大兩個字“邱府”。
雖不見院內景致,但也構想如何輝宇樓閣,軒峻闊麗。
後院光影昏暗的廂房裏,輕紗垂掛的支架床上,一女子陡然睜開眼睛,雙眼震顫,額上泌出細汗。
女子杏眼圓睜,環顧四周,看著這華麗鋪陳的內室,身下綿軟的綢綾,清麗雅致的簾縵,熟悉的房間,散漫著若有似無的熏香,女人纖長的眼睫漸漸瑩潤起濕意。
緩緩撐起身子,下了床,從桌上倒了杯冷茶抿了抿,慢慢喝下,晶涼的感覺讓她好受了些。
院子裏丫頭們嬉鬧笑罵的聲音隱隱傳來,讓她對現下的處境平添了份真實,她活過來了,又回到了上一世好不容易逃離的地方。
上一世啊!阿秀緩緩閉上了眼……
任誰死過一次都不會平靜,是的,她死了,但現在熟悉的一切彰示著她又活了過來,這裏是邱府,是噩夢的開始。
這些回憶仿佛近在眼前,又似隔之甚遠,上一世她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夥黑衣人,還沒反應,就遭了毒手,浸著寒光的刀穿過她身體,伴著骨頭碎裂的聲音。
想不到再睜眼,她居然又活了過來,她現下要做的就是先想辦法同邱湛和離,離開這裏。
剛才隱約聽外麵小丫頭子竊竊說著表小姐要回了,好像是同夫家和離了,本來老爺夫人是不想讓她回邱府的,畢竟隻是遠親,這樣看來,現在應是她嫁過來才一年的樣子。
當初這孟晚溶一直住邱府,是看在邱湛的麵上,好容易替她尋了個家境殷實之家,嫁了過去,這才沒一年,又鬧到和離,還是邱湛在夫人和老爺跟前幫忙著說了兩句好話,才許將她接回邱府。
孟晚溶和離回府之時正是她嫁進邱府一年左右,她的這個大姑姐是個有意思的人。
別的女子要是同夫家和離了,回了娘家,都是低調內斂,偏孟晚溶不是這樣,處處為難於她,那個時候的阿秀盡量避讓著,即便這樣還是吃了不少排頭,也無人可訴說,想跟邱湛說又怕被嫌挑撥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