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兩人,一個安靜站立著,一個屈膝坐著,明明隔著一定距離,卻又在虛空中夾雜著不可明說的聯係。
“秀秀——”男人慢慢輕喊出兩字。
阿秀沒反應過來這是喊她,既熟悉又陌生,男人的嗓音低沉,說出這兩字時,小心中透著親昵,上一次還這樣輕喚她的人是邱湛,她的那個前夫。
阿秀秀口微張,睜瞪著一雙清淩淩的眼睛,把對麵的人看得不好意思起來。
男人俊黑的臉上有些不自然,開口道:“你願不願意和我好?”
話一說完,院子裏的兩人都沉默了,隻偶爾傳來一兩聲啾吱鳥叫,更顯安靜。
“我……”
她沒想到,他是同她說這些。
還沒等她回應,天賜又說道:“放心,你跟著我,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回去的路上,阿秀一邊走一邊回想剛才兩人的對話,在得到她的回答後,他嘴角控製不住地往上揚,笑起來居然帶著孩童般的羞澀,真稀罕。
回到家中,阿秀把自己的想法同父母說了,一開始兩位老人覺得的有點突然,但轉念一想,村子裏謠言四起,以後閨女的婚嫁之路怕是不能順遂的,正愁得相互嗟歎。
聽如此一說,倒是省去一樁心事。
天賜這孩子從小沒爹娘幫襯,日子過得並不富足,甚是清苦,阿秀嫁過去了,清閑日子都算是奢望。
但又想著,天賜也算救過阿秀幾次,這孩子是知根知底的,本質不壞,也挺能吃苦,以後兩人一起過日子,隻要肯做,就不會差到哪裏去。
哎!做父母的多為子女打算,操不完的心呐。
就這麼過了兩日,突然一媒人上門,說明了來意,是替村東李家的天賜說媒來了,還帶著羊,鹿,稻米,香酒等納采禮來。
媒人把那天賜垮的天上有地下無,不足之處也說成好的,比如說家中人口簡單,過去了不用伺候公婆等。
何氏夫婦被說得一愣一愣的,慢慢地也覺得好像這事也行。
於是,拿出八字讓媒婆一合,卻是再好不過的姻緣,說兩人是夫妻星偏配偏,前世今生都有緣,正是好相對。
原本老兩口心裏的那層憂悶已是去了七八分,忙又給了媒人點紅包,媒人接過坐著吃了會茶,說了幾句喜慶話才離去。
日子定下來得也快,從上門提親到成親,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之前那些流言如同被扼住咽喉,戛然而止。
可不就是嗎,傳來傳去目的就是想讓事件裏的人受到中傷,可最後不僅沒起到效果,還一點影響也不受,自然後勁不足,再傳下去也就索然無味了。
迎親當天,阿秀由著一頂四人抬的大紅花轎,從村這頭抬到了村那頭,沒多大的排場,熱鬧還是有的,一路的敲打吹奏,鳴鑼禮炮。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在一起嬉笑言談。
新郎一露麵,差點讓人辨認不出,一身普通的大紅長袍被高大勻健的身體穿出烈火驕陽般的張揚。
眾人都暗襯道,這天賜穿上一身像樣的衣服,像換了個人似的,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就是不敢像從前那樣隨意打趣他了。
但有個屁用!還不是窮光蛋一個,人群裏又開始有人泛起酸來。
何家人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也不是理會不中聽的議論。
老何唯願這次閨女嫁過去能生活和順,不再經曆任何搓磨,正在他滿心祈願時,慢悠悠懶散散的聲音從後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