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嗬!”眾軍高聲回應著,馬隊奔騰,在白白的雪原上劃出一道黑色的洪流。
鎮北關外二裏,陳捷軍後部。
阻擊戰已經打了兩個時辰。
“嘭,嘭!”四架佛朗機輪番怒吼,將一明斤重的鐵彈不斷打進後金兵的盾車裏。半斤重的黑火藥提供的動能,足以使鐵彈穿透五寸厚的木板。卻不料,後金軍這回在板後加裝了沙土袋,每次被打出一個窟窿,鐵彈就陷在了沙土中,然後沙土順著窟窿流下,順帶著鐵彈也無力地滑落到雪地上。
“咳!”陳捷沮喪地拍打著用來躲身的雪堆,想了想,咬牙命令道:“突擊選鋒,上!”
同年初的沈陽外渾河大戰一樣,陳捷隻有再次使用人力燒盾車的辦法。這種辦法,不可避免地,要同盾車後的後金兵進行肉搏——這對於已經裝備了線膛槍米尼彈的明軍來說,是性價比不劃算的。但是,在缺少大口徑火炮的情況下,也隻能用這種笨辦法來破壞後金軍的重裝進逼。
東北的漁獵部落就是這樣,從早期的扶餘別部高句麗開始,到靺鞨渤海國,到完顏女真,再到建州女真,都是喜好重裝突進、重箭近距離攻擊,反而不是西部蒙古草原的遊牧遊擊習氣。這也許同他們常年在山林河穀裏狩獵野獸有關,野豬、熊、虎,都是厚皮強悍的動物,沒有破甲武器,不能有效殺傷獵物,而不能堵住關鍵漏洞,就可能放跑獵物,功虧一簣。而反過來,他們自己要擋住重箭強弓、長槍,就必須裝備重甲。
一百名選鋒兵,手握戰刀、騎槍,彎腰低頭,迅速撲向前麵的十輛盾車,後麵的線膛槍兵、佛朗機兵也是加快裝填,不斷對著盾車的射擊口進行火力壓製。
“呯,呯,嘭!”
“殺,哇!”盾車後地後金兵也爆發出決死的呐喊,甩掉沒用的弓箭,舉刀擎槍,同明軍選鋒撞在一起。
“當!”刀鋒相撞,迸發出生死一瞬的呐喊,一明軍撞上後金兵後,猛力撞刀,在鋼鐵的磨鋸聲中,猛地將該後金兵推向左前方,使之失去平衡,倒坐在地。正當他改變刀勢,準備下劈,解決對手時,突然,一支虎槍突刺到他麵前,他一側臉,卻還是沒有躲過,右眼眶下被重重地刺了一槍,頓時顴骨開裂,血流滿頰。
“啊!”這名明軍疼得大叫起來,眼淚合著血水,填滿了右眼。他強忍著痛,努力睜著左眼,向左下方揮刀隔開倒地後金兵捅來的腰刀,同時大呼道:“福全,救我!”同時一刀捅刺倒地的後金兵,眼見捅不穿敵人的鐵甲,索性丟刀撲上,用全身加鐵甲的重量,砸在對手身上,接著扭打起來。
後麵被喊作“福全”的明軍聞訊,連忙握槍來戰,敵人的虎槍八尺五寸,自己的騎槍九尺,都差不多,就靠各自的槍法了。而兩人都是全身鐵盔甲,外穿棉衣,出了臉部有露出部分,其餘幾乎沒有能被槍頭直接刺穿的地方——隻有一處,就是頭盔下的頓項護頸,這裏雖然有鐵片,但是後麵的脖子卻是軟的,所以如果能垂直捅中,能給敵人造成呼吸頓挫或者頸椎傷害,不過目標太小,又是被重點防範,很難成功。
“殺,篤!殺,篤”兩名長槍兵就這麼你一槍我一槍地來回對捅,什麼格擋刺,此時都沒心思用上了,都想趁著鐵甲堅固,先把對方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