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歸(1 / 2)

“老幺,莫在耍了,回家吃飯,爹爹又要打你屁股了!”一名身穿灰青色粗布的少女站在山梁上對著下山腰那群嬉鬧的少年喊道,脆聲飄去,穿透了少年們的笑場。她旁邊兩個年紀稍大的女子也急急地催促自己的兄弟。

“六姐,你小聲點好不!再過兩月就要出嫁了,咋就不斯文一點呢?屁股屁股的,多難聽!”馬佳嬉笑著走在少年們的前麵,彈指一聲又吹起口哨。

少女臉薄,跺腳微忿道:“關你啥事,小猴崽子!你小時候的裹尿布都是我和五姐換的,跟我擺麼書生譜?真不曉得接誰的代,一張油嘴,越來越滑!”

“哎哎哎,六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啥叫誰接代,二爺爺不也挺能說會道麼?”馬佳一急,忙擠眉弄眼地湊上來道。

少女正要反駁,一名比馬佳高出大半個頭的壯漢畏縮著擠上來,陪笑道:“馬家妹子,這是今天俺們打的兔子,箭射的,好著呢,給馬大伯馬大娘補補身子。”說著提出一隻六斤多重的肥兔子交到少女手裏。

少女微紅著臉,低頭接過野兔,不料那討厭的聲音又響起:“哎,重色輕友,有異性沒人性啊。我說包二哥,這兔子好歹也有其他弟兄們的一半功勞吧,你咋說送就送,連個商量也不打呢?雖說你是我未來的六姐夫,送的又是我六姐,但我馬佳是實在人,認公理,這麼辦。。。。。。不公道喲?”眾少年聞聽,都嬉笑起來。

包二略微不好意思,擾擾頭嘿道:“下次改,下次改。。。。。。”馬佳作色道:“還下次,下次就。。。。。。”

正在此時,少女發狠了,一把揪住馬佳的耳朵:“我叫你瞎說,走,回去非要爹爹好好教訓你不可!”

“哎,六姐,輕點輕點,都快成兔子耳朵了!”

一行大姑娘小夥子就在這沒完沒了的貧嘴中歡快地走回山腰的堡壁中。

晚飯,馬佳仍然被母親偷偷塞了隻油香的兔腿,吃飽喝足的他,又在第N次地構思幻想著以後的人生大業。不錯,他來自近四百年後的時代,魂入了這十六歲少年已經兩年了,幾乎每天晚上,他都要為自己的未來盤算一番,因為誘惑太大了,知識的優勢是如此之強,以至於他可以忽略很多實際動手上的問題-----畢竟這個時代的手工業平均水平遠達不到難住他的地步。可是,時間太緊迫了,他轉世的第一個月就知道,建州女真的金已經立國稱汗了,首領叫奴酋,鄉裏間都傳說他身長七尺、腰大十圍、眼似銅鈴、血盆大口,而且特別喜歡吃少女肉,還殺子囚弟,禽獸不及其十分之一。這些傳言,在經過儒學先生和各鄉堡說唱師傅(他二爺爺那樣的)的傳播,已經真假難辨,深入人心了。

馬佳自然不會全信,這兩年來,他也見著幾支走幫和販馬的蒙古、女真,主要就是長得橫、壯實、艱苦勞作打熬出來的身板;但和明國農家壯勞力相比並不勝出,無非就是凶蠻點、不怕見血,因為他們也不知官府法律,不怕吃官司;要是包二狠勁上來,一個打三,自己也能一對一不落下風。

想到這裏,馬佳摸了摸枕在稻草下的柴刀,這把刀是他請堡裏的韓鐵匠改造過的,刀型做成鉤鐮刀模樣,前銳後斜,重心在刀前,刀背上起一後彎鉤,裝上七八尺的粗硬木杆,可砍、可紮、可鉤割,是九邊兵民喜用的兵器。不過馬佳原本的柴刀就不大,改後的刀刃長隻有一尺六寸---本來應該二尺到二尺半的,就這,都耗了馬佳三個月打下的獵物----不是韓鐵匠小氣,實在是好鋼太貴,一斤作刃的鋼,要三四兩銀子,還不是時時有貨,堡裏平常鐵具,都是淋澆的。

要說短刀衝鋒,馬佳可是有些底子,信心足足的,但這長刀就要學了。周圍各堡,他也都跑過、見識過,水平都差不多,無非是槍棍招式混用,俗謂“夾槍帶棒”。馬佳找的師傅就是包二的叔叔,本堡的總旗,平時收塊臘肉就教,但教藝絕對不馬虎花哨,都是一板一眼,按包師傅的說法:“一力降十會”,打鬥真正實用的就是一打一戳,打中輕的又分出革,戳後一挑,這都是俞大帥傳的少林棍法。

包總旗雖然不知馬佳內心的盤算,但是見他刻苦努力,也心中歡喜,更加嚴格地教導他和包二,什麼打厚紙、戳沙袋、砸青磚、戳樹幹,整整兩年,寒暑不避,槍棍的基本功終於小有所成。(1)

馬佳生長的地方叫三岔兒堡,位於鐵嶺南,距撫安堡南約26裏處。其地形是以三個溝壑組成的盆地,溝分東、西、南三溝,東北麵15裏有邊牆子,長城在這裏北接白家衝,經想兒山東山、五家溝的南山,向東南至高台山,長城為劈山牆,再向南至會安堡,城牆為土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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