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閻王好見(1 / 3)

果不其然,何肅直接將狀子告上了大理寺,又在早朝上聯合幾名禦史參了太仆寺魯公家風不正,管教有失,縱孫傷人。

事情在長安城中鬧得沸沸揚揚,傳遍了街頭巷尾。因魯公也算是郭黨的一名旗手,先前在王家的問題上不解氣的朝臣們立刻群起而攻之,恨不得立刻將魯家趕出長安城。

皇帝被前朝的事纏得分身乏術,讓摘星樓的人尋到機會潛入徐寶嫻的宮殿,再次給她下了劑猛藥,如此也能再安生一陣子。

後來徐明容才知道,那兩個紈絝大打出手,居然是中了徐光艫的計,隻是因此死了兩個姑娘,他大為過意不去,幹脆半真半假,在那青樓裏大撒紙錢,還寫了一首首悼亡詩,邊唱邊撒。

哪怕程夫人知道他是受徐明容的委托才出入平康坊,為此也幾乎把臉氣歪,隻希望程老太爺和程老太太別因此氣壞了身體。

直至為程淑婉發喪,王茂鹹都閉門不出,逼著皇帝用幾乎趕上半副皇後發喪的儀製陪給程淑婉,徐明容得知後又在院子裏痛罵了一頓。

終於又在七日後,得到了太原城傳來的消息,隻是一打開信件,徐明容就又哭又笑了半晌,徐光舟湊過頭去一看,原來是靖王親筆寫的。

靖王和摘星樓的人在太原城碰麵,就剩了蘇元禾和高止,高止一人死裏逃生,還斷了條手臂,蘇元禾感其救命之恩,二人義結金蘭,要照顧他一輩子。

信中趙叔元又將出使回紇以來的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囑咐徐明容萬事小心,整頓大軍,隻等他回到長安,便是與皇帝一較高下之時。

令她意外的是,還未等她的人再追上趙叔元,言明欲往峪倫部借兵之事,趙叔元居然也動了這樣的心思,並已派人去了。

“河東官府與賊寇勾結?”

徐光舟扯著信件一角繼續往下讀,越讀眉頭鎖得越緊,“怪不得朝中不聞此事,大梁內亂平了沒兩年,如今又不安穩,怕是有人動了隻手遮天、占山為王的心思。”

趙叔元要先留在河東解決此事,因此還要耽擱些許時日。

“靖王欲起兵謀反,大軍壓境之時必定聲勢浩大,若聖人提前得知,未必會啟用鐵騎兵,但鐵騎兵數量龐大,難以控製。”

明容:“他會挾持阿爺和哥哥。”

徐光舟嚴肅道:“可我與阿爺如何出得了長安,便是出了,你與阿娘又如何?哪怕我等皆能北上與靖王彙合,長安豈是靠從外麵硬攻便能攻下的,若是硬攻,又必定血流成河,殃及百姓。”

徐明容不由得感歎:當皇帝簡單,當反賊難啊。

但此時徐明容已與徐光舟達成了共識,隻要皇帝還姓趙,那就並非改朝換代動蕩天下的大事,古往今來兄弟相爭的事兒不少,這對百姓來說關係不大,隻要還有地可種,有屋可住,誰做皇帝,他們不在乎。況且皇帝本就根基未穩,換一個也無所謂。

……

草原上的風已凜冽得像夾著鋼刀的勁風,吹得人每一寸露在外麵的肌膚都生疼,兩名護衛扛著一肩膀的雪,抬著個人進了王帳,丟在奧古孜麵前。

“大汗,有個大梁來的,還沒問出個啥人就倒了。”護衛將手臂放在胸前行禮。

奧古孜揮揮手,讓把人放到火盆旁烤一烤,過了許久,才聽到一聲微弱的呻吟,那人哼哼唧唧半晌才爬起來,打量一番四周,嚇得徹底清醒了,一骨碌爬起來跪在地上,又仔細覷著上座之人的打扮和長相,見此人眉宇間陰鷙威嚴,一雙碧眼裏野心昭昭,身姿高大得如同廟宇裏的塑像,小心翼翼問道:“不知在座的可是阿史那汗王?”

奧古孜輕哼了一聲:“千裏迢迢跑來大漠,連本汗都認不出來,梁人已這般無人可用了?”

那人聞言氣惱,想起來自己的任務,又不敢真將人惹怒了,隻好愈發卑躬屈膝道:“小人有眼無珠不識汗王真容,然而主公之命不敢怠慢,須見過慶寧長公主方能放心。”

開口便是要見可敦,看來來者所說的主公必是長安城中皇親國戚……莫不是靖王?

奧古孜慢慢揚起下巴,居高臨下望著那人。

聽聞靖王在回紇逗留了不少時日,幫著那個吐骨邏弑父,統一了回紇諸部,之後便杳無音訊,不知是南下回京了,還是仍在回紇。

“傳可敦來。”

待趙懷玉進了帳子,那人跪在地上緩緩轉身,見來人編了一頭辮子,渾身墜著瑪瑙綠鬆,裁剪得體的羊皮衣裹著在突厥人中顯得格外纖弱的肢體,那一張臉雖因為塞外的風霜而微微泛紅,皮膚也有些粗糙,卻正是慶寧長公主無疑——他跟在趙叔元身邊多年,見過不下五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