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煜明染血的手指緊緊攥著所剩無幾的符咒,警惕地躲在亂葬崗突起的墳堆後麵。
烏雲遮住銀月,沙啞的烏鴉叫聲透過密林蕩到許煜明耳廓。
他咬緊牙關,淺灰色的眸子直直盯著對麵漂浮不定的綠色靈火,心跳如鼓。
作為修仙世家的私生子,許煜明從小被父親寄養在鄉下別院,三月前,他父親派人將他接回本家,讓他和兄長許子淵一同參加宗門入學考試。
其他人在參加之前已經有長輩講過注意事項,保命的法器恨不得掛滿全身,而他許煜明,手裏被塞了一把破符咒,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被他爹丟進入口。
他還以為自己走大運了,沒想到是撞大黴。
那十多年沒管許煜明的老爹怎麼可能好心讓許煜明踏入道途,分明是要借考試之名,弄死他才對。
許煜明不想死,撫養他長大的奶奶還在家裏等他回去。
望著越來越近的靈火,許煜明攥拳重重敲在墳堆側邊,鮮血染濕符咒,緩緩滲入濕軟的泥土之中。
他如果能活著回去,一定要讓換了他東西的人好好吃吃苦頭!
滴答——
墳墓之下,埋著一具裹滿符咒、拴著鐵鏈的豪華玄棺。
許煜明的血滴落在黃紙朱砂的符咒之上,黯淡的朱砂瞬間亮起,以許煜明的血液為中心,玄棺外血紅色不祥之光層層漾開。
那些靈火皆是邪祟,他們以玩弄人心為樂,明明能直接殺掉許煜明,卻選擇步步緊逼,看著他像老鼠一樣掙紮。
許煜明撕開身上破爛的黃袍衣擺,咬破食指極速在上麵畫咒。握著他這也不知道靈不靈的攻擊符咒,搖搖晃晃站起身。
他現在狼狽極了,清秀的臉頰擦傷,鞋都跑丟一隻,身上傷口血色暈染了黃袍。
青年聲音清冽如冰,震響四方。
“血為墨,骨為筆,以吾之靈為酬,請四方神將除魔降祟!”
話音未落,寫著血字的黃袍脫手而出,那邪祟們一驚,怕許煜明有什麼殺手鐧的功夫,紛紛躲開。
黃布飄忽至半空,緩緩落在地麵。
待它們反應過來,許煜明已經竄出一百多米。
請四方神將哪有那麼好請,他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是逃命要緊!
察覺被耍的邪祟們怒不可遏,大小不一的靈火聚集成團,青光閃過,化為一頭長著幾十張人臉的狼型怪物,那些人臉有老有少,嗔怒嬉笑,表情豐富。
他們在本應該是狼頭的脖子上長著,像沾滿芝麻的麵包團,動著沒有瞳仁的白眼珠,直直盯著許煜明,恐怖駭人。
許煜明跑得頭都不回,沒跑出多遠,腰側巨大的衝力把他拍飛到半空,整個人橫著砸向樹幹,“咚”地砸進剛下過雨、不算堅硬的泥土裏。
它們走向許煜明,巨大的狼爪按平許煜明躲藏過的墳墓,彎著健碩的脊背,幾十張青灰色的臉湊近許煜明不足一米,鋒利的爪尖撥弄著意識不清的許煜明。
爪尖勾過許煜明的腰,翻過身子讓他仰躺,撕開許煜明破爛的黃袍,露出裏麵普通的做舊牛仔褲和黑色短袖,許煜明短袖被狼爪扯碎,柔軟結實的腰腹一覽無餘。
“嘻嘻嘻嘻嘻……”
一個禿頭老人臉舔著嘴唇叫囂:“快破開,我要吃他的肝。”
“他的心,他的心歸我!這種清秀的小孩,心還沒有遭到濁世玷汙,最好吃了!”
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口涎流到他下麵那張猙獰的女人臉。
“呸!他的心是我的!郎君啊……郎君……”
“是我的!”
“我的!”
那幾十張臉分贓不均吵得極凶,四個爪子對脖頸上幾十張臉來回扇動,地動山搖,場景可怖荒誕。
許煜明左手手指尖微微動了動,睜開一條眼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