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你我這輩子操碎了心!錢,錢沒有,人,人看不著,我和你過日子過得有啥勁……”
“一天天工作忙!工作忙!不就是會寫點文章嗎?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你是經理啊?還是總監啊?……”
“睡!睡!睡!下班回家就知道睡!你不能幫我照顧一下孩子嗎?哪怕陪孩子玩一會兒啊!你就睡死吧!”
早上六點,陸波坐在沙發上,地上散落著衣服、玩具、鞋襪、書本……百感交集,欲哭無淚。妻子曾經對他的抱怨和責罵,仿佛就在耳畔。
一個人在不同的人眼中,可能有不同的標簽。陸波也不例外。他是一個才華橫溢、任勞任怨的自媒體公司文案;一個人到中年,還沒能走上領導崗位的工作狂;一個每月房貸占自己收入一半的房奴……如今一個新標簽即將印在他身上。那就是一個家庭失敗,即將單身的中年男人。
“還不原諒我嗎?能回來嗎?我想看看孩子。媳婦兒,你和孩子在嶽父嶽母家還好嗎?”一條短信發過去,和往常一樣如同石沉大海,半晌沒有回音。陸波的臉上再度泛起一絲苦澀。
就在前天,因為一次爭吵,陸波的妻子到他的公司大鬧一場,帶著孩子回了外地娘家,還把家中的家具、家電、鍋碗瓢盆、沙發、床墊等各種家什一並帶走,並揚言到法院起訴離婚。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兩人此前,爭吵不斷,可以說幾乎沒有寧日。兩人的婚姻鬧到這步田地,可以說既有突然,也是必然。幾次嚐試溝通無果後,陸波已經開始接受現實。
簡單洗漱過後,陸波換好衣服,走出家門,向公交站牌走去。沒錯,在職場摸爬滾打了十多年,他連自己的車都沒有。一路上,他眼神空洞,渾渾噩噩,在擁擠的公交車上顛簸了一個小時後,走進了公司的大門。
“小陸,家裏咋樣了?”
陸波剛一進門。保安張大哥發現他一臉憔悴,快步走到近前,關切地問道。
看著張大哥滿是誠摯的眼神,陸波的嘴唇不由自主地蠕動了一下。前天,陸波妻子領著孩子來鬧的時候,這位老大哥沒少替陸波說公道話。要不是他盡力勸阻,陸波不知道頭腦發熱的妻子會把動靜鬧到多大。因此,陸波對這位古道熱腸的老大哥很是感激。
“唉……一言難盡,麻煩大哥費心了。等哪天不忙了,咱們哥倆喝一頓!”
“老弟,我是過來人。哥哥得勸你幾句,事業固然重要,可別為了那幾個錢,把老婆孩子整丟了,把身體遭垮了……”
“大哥,我明白,我著急打卡,回頭咱們再聊。”
陸波著急上班,沒有和張大哥過多交談,行色匆匆地向打卡機走去。張大哥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暗自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後,小聲嘀咕道:“這小子真是太老實了……”
打卡結束,陸波走進電梯。在電梯裏,他看著周圍的同事,渾身不自在,總感覺背後有人在用嘲弄的眼神看著他。他幹脆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盡力去掩飾自己內心的尷尬。
“陸波!過來把我工位上的那些書搬走!”
陸波剛走到辦公桌前,一個身材高挑、麵帶高冷的女人走到他麵前,對他大聲說道。
來者名叫胡樂芸,是陸波的同事,比他小十歲,因為家中頗有勢力,與公司高層相熟,在單位裏過得比較滋潤。每天,陸波都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她卻在一旁玩手機、打電話,動不動對同事頤指氣使。
公司的文案部已經很久沒有任命經理了。因為陸波工作能力較強,為人也謙和有禮,大家早就將他視為經理的不二人選了。唯獨這個胡樂芸,自打去年進到文案部,就對陸波橫挑鼻子豎挑眼,總找他的麻煩。
以往,陸波忌憚她的背景,對她頗為客氣。柿子專挑軟的捏。長時間的縱容,讓胡樂芸變本加厲。今天不知道誰把一堆書放在了這家夥桌子上。她一股邪火無從發泄,居然拿陸波當出氣筒。
“你自己沒長手啊!我文案還沒寫完呢?一天天事這麼多!沒時間搭理你!”望著那張五官精致,但一副趾高氣揚表情的臉,陸波心裏怒火升騰,長時間壓抑在內心的話語,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