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峰聳立,半腰穿雲,在周圍矮山的擁躉下,宛如身覆輕紗的孤俏少女。
縹緲雲霧中,這峰上樓閣聳立,交錯相連,在最頂端立於虛空之中的乃是一座堂皇富麗的大殿。
江嶼正埋在殿中在堆積如山的書卷裏,不停的寫寫劃劃,手上的動作逐漸變得煩躁。
“師兄,這些茶葉是落梅穀上貢給宗主老人家的,雖然味苦,卻能凝神養氣,彌足珍貴。”
江嶼點點頭在賬本上寫下“宗主,梅川苦茶。”
“師兄,這是宗主大人篩選過的今年的清玄宗入門弟子名冊,還要你再過目一下。”
江嶼頭都不抬,揮揮手,
“男弟子那冊不用看直接入庫就行,女弟子那冊重新審核一遍。”
“師兄,仙邸報上最近關於宗主的緋聞又多起來了,不給點說法怕是要壓不住了……”
“這種小事還要再教你們幾次……告訴那些仙邸報注意用詞,什麼緋聞對象,那明明是‘切磋功法’、‘交流藝術’、‘慰問弱者’、‘指點修行’、‘宣傳宗門’。
叫他們別再誣陷了,不好的報道會刪除。”
江嶼再次揮揮手,這些新來的師弟辦事還是不熟練,沒見過當年宗主被一百女劍仙問劍的場麵,做事總是慌慌張張的。
“可是師兄這個月宗主已經切磋功法二十次,交流藝術十七次,慰問……”
師弟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江嶼摸了摸額頭,感覺稍有些頭疼,
“那就換個說法。問那些記者怎麼假定那些和宗主親密接觸的就是女的?這些女仙子怎麼會用自身清白來誣陷一個宗主?難道男女之間就沒有純友誼嗎?清玄宗怎麼你們了?”
“師兄高明。”
幾個師弟連連讚歎,如此從容坦然,風度翩翩,鎮靜自若,不愧是宗主老人家收下的唯一一個弟子。
在他們眼裏,這位整天被埋在理事廳的江師兄,身上的光環實在太多。
可看來坦然的江嶼其實每日異常苦惱。
清玄宗乃是當世十大宗門之一,綿延千百萬年之久,威澤四方。而他是清玄宗當代宗主左洵唯一的親傳弟子,也是唯一宗子,十拿九穩的未來宗主,板上釘釘的宗門高層,地位超然。
更是在三年前參加十大宗門大比時踏入金丹境,力壓一代天驕一個大境界,成為荒古大陸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金丹境,震古爍今。
可那之後他每天的日常卻是打理宗門,處理宗主的緋聞,和被每天都會找上門來的女仙子罵“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小的就沒一個好的、長得不錯可惜肯定塞了一肚子良狼心狗肺。”
他代替左洵承擔了宗主的義務,左洵替他行使了宗主的權利。
每每被師兄師弟們用崇拜的眼神瞻仰時,左洵都會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這是你應得的。
然而江嶼隻覺得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自己本來與這混賬師尊沒有師徒之緣,因為在他那被原始衝動支配的腦子裏男性的存在隻是為了區別女性。
而在某次追求某個女仙子時,左洵曾經被蒙騙忽悠著發下誓言此生絕對不收女子為徒。
但宗門的傳承肯定不能斷,在清玄宗幾個長老尋死覓活蠻不講理撒嬌賣萌的逼迫下,左洵挑挑揀揀選擇了江嶼來傳承自己的衣缽。
理由是江嶼長得比較清秀最像個女的,至少看著很是順眼。
當然了他傳道授業的方式自然也是別具一格,把那些記載著功法和修煉方式的書簡扔給他而後當了甩手掌櫃跑的無影無蹤。
這倒也不能太過苛責,你總不能指望著一個腦子可能還不如清玄宗養的靈豬的家夥,講出來的東西比書上寫的還容易理解。
但問題在於這些書簡都被左洵煉化過了,扔出來以後全都變成了各式各樣的女仙子,從純情少女到嫵媚少婦,一眼看去全是柔情脈脈水光瀲灩……
所謂研讀功法就是她們鶯聲燕語,貼耳相訴。
至於鎮宗功法更是被煉化的……衣不蔽體,左洵告訴他這叫大道至簡。但江嶼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完全就是宗門祖地裏清玄宗初祖的女化版。
在這些因素的影響下,江嶼的修煉速度變的奇慢無比,前幾日才堪堪突破元嬰境,他聽說那次大比後其它宗門的天驕也紛紛突破了境界,如此一來說不定是自己被甩開了一大段。
他本是個對名利完全無感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爭奪“天下第一”帶來的磅礴氣運。
在他的識海中有著一道奇詭的枷鎖,他修仙之前的記憶全部被封鎖在內,就算是左洵也完全難以窺破其中門道。
他必須達到傳說中渡劫之境以上的境界才有可能解開禁製,而爭奪氣運是做到這些的前提。
越思索這些他越覺得憂慮。
於是在宗門的靈石收入上批下一個緊缺,將宗主本月俸祿熟練的劃為了零。
還特別不小心的把左洵托他發給其他宗門女仙的信件寄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