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太妃,您怎麼又一個人跑這來了?可讓奴才們好找。”
一名宮人心有餘悸地說道。
鄭爾若衝她豎起食指,模態瘋癲。
“噓!我叫鄭爾若,才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麼爾太妃。”
鄭氏一族被處決,而鄭爾若之所以能苟活至今,還撈了個太妃當當。全靠春桃以命相求而來。
那之後,鄭爾若便瘋了。
雖然鄭爾若失勢,不過底下人念她孤身一人怪可憐見的,再加上有太妃這層身份在,也不敢苛待她,依舊拿她當主兒給供著。
“太妃娘娘,這地方不吉利,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宮人看著眼前的永和宮,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我要在這陪著阿姐,我哪也不去。”
宮人無奈直搖頭。
這爾太妃又犯糊塗了,那鄭答應都故去好些年了。
“阿姐這一生啊太苦太苦了……”
不出所料的,鄭爾若又跟她道起那些同自家阿姐有關的往事,她就像永遠都講不膩似的,生怕別人會將她的阿姐遺忘。
她抬手輕撫著那半截子樹樁,似是在細數上頭的年輪,一滴淚水正中圓心上。
不知何時,那原本混沌的眼眸忽得透出幾分清明來。
“阿姐,值得嗎?”
鄭琬宜,值得嗎?
……
鄭府。
兩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正坐在亭內侍弄著手中剛摘的花。
“阿姐,明天就是你的及笄禮了,爾若都能想象得到那場麵有多熱鬧了。”
也不知道鄭琬宜想到什麼,竟低頭硒笑了聲。
及笄,也就意味著她終於能夠如願嫁他了。
這一天她等了很久很久。
“阿姐,你在笑什麼呐?”鄭爾若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滿臉嬌羞的鄭琬宜,滿是不解。
鄭琬宜隨手拈了塊糕點塞到鄭爾若的嘴裏。
“爾若,你可有過鍾意一個人或一件事的感覺?”
鄭爾若勉強將嘴裏的食物咽下肚之後,思量了番後迅速回答道:“唔……?爾若天天念叨著東市那家糕點鋪的糖餅算不?”
這番話逗得鄭琬宜不禁失笑。
鄭爾若不理解自家阿姐為何又發笑。
“那阿姐你呢?”
鄭琬宜點了點頭:“我自然是有的……我想嫁他為妻。雖然我們僅僅隻有一麵之緣,甚至有些與他有關的事也都是從旁人口中了解的,不過姑母和父親都說我倆絕對會是天作之合。”
這話引起了鄭爾若的好奇心,她不懂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如何,但能讓自家阿姐如此傾心的人,想來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郎君。
後來,鄭琬宜如願了。
在她出嫁那天,鄭爾若才從旁人口中得知,自家阿姐嫁的並非普通兒郎,而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煜王殿下,也是自己名義上的表哥。
據說他已娶顧氏女為正妃。要是她阿姐嫁過去的話,頂多隻能屈尊做一個令人不齒的妾室。
鄭爾若覺得鄭琬宜定是昏了頭了,她不明白那個煜王有什麼好的,惹得她阿姐寧願放著好好的大小姐不做,也要跑去做人家的妾室。
許是怕自家阿姐受了委屈,鄭爾若沒少打聽煜王府的事,其中多多少少聽到了些不好的。
也是打那個時候起,鄭爾若對這個所謂的表哥印象就不咋好。她不明白,既然那個男人不愛她的阿姐,為什麼還要耽誤她呢?
即使後來被送入宮為妃,她也是為了自家阿姐。入宮後的鄭爾若不懂什麼勾心鬥角,她隻想依靠自己的能力去保護在這個世上唯一對自己好的人罷了。
在宮裏經曆了種種後,鄭爾若難免對韓煜修多有怨懟。別看她平時表麵上表哥長表哥短的,實則在暗地裏早就不知道把他拎出來罵了多少遍。
她比任何人都要恨他。
畢竟鄭琬宜大好的年華就浪費在這樣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
而她,還未體會過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就被送進宮,與一個不愛的人捆綁在一起。
雖然他們之間沒有男女之實,可到頭來年紀輕輕的卻因為他變成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寡婦。
按照鄭爾若之前的話來說,韓煜修這個人簡直比人搶先一步買走她最愛的糕點的人還要糟糕透了!
不過後來看到韓煜修竟會為了她阿姐當眾與鄭灝成對簿公堂,還是不得不讓鄭爾若稱他終於幹了回人事。
直到現在,鄭爾若還是沒能想明白,她的好阿姐為了年少時的乍見之歡,甘願將自己一生囚於深宮之中,值得嗎?
可她終究不是鄭琬宜,萬事萬物皆有因果,這個問題的答案,怕隻有等她們姐妹二人再度重逢時才能揭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