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十五歲的楊正如何見過真正殺人的場景?此刻被鮮血一淋,原地呆愣住片刻後,一溜煙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房州城的夜晚,沒有紙醉金迷和夜夜笙歌,放眼望去,少有燈火。
縱然沒有任何人看到楊正,他還是像不敢見光的老鼠,一路沿著最昏暗的胡同狂奔。
一直跑到一條小河邊上,聞著身上濃烈的血腥味,楊正二話不說,也顧不得秋水水涼,縱身就跳入河中。
河水的冰涼之意,帶著內心深深的恐懼,一瞬間透入骨髓,楊正大口大口呼氣,一直呼了好久,內心才平靜下來。
他想,是這些惡人挑事在先,殺人也是他無心之舉,怪不得他。
如此想通了,整個人也放鬆不少。
當即遊至河邊,將濕透的衣服又仔仔細細搓了幾十遍,這才放心離去。
可是,去哪裏呢?楊正犯難起來。
他這也是第一次離開來房州,更是第一次離開九岐山,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外麵的世界。
雖然擺脫了張道遠那個人麵獸心的惡魔,但他並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麼走。
想著想著,就在牆角處熟睡起來。
深夜寂然,四周聽不到半點聲音,伴隨著明亮的月光,楊正無助的蜷縮在荒廢的角落,不多久,耳邊就聽到外麵傳來的熙熙攘攘的聲音。
睜眼,竟已是清晨。
楊正小心翼翼在房州城中遊離。
在此時的房州衙門裏,一品堂的老板帶著昨夜追殺楊正未遂的兩名壯漢,一大早便來到衙門報案。
老板找好畫師畫出楊正畫像,縣令大人聽了三人說辭,當即在整個房州城中貼滿通緝楊正的告示。
一時之間,大街小巷都貼滿了楊正畫像。
楊正起初還不懂這些告示是什麼東西,待看清內容後,心中大感不妙,抓了把泥土塗抹在臉上,就想要逃離房州。
令他沒想到的是,房州進來容易出去難,更何況今日被縣令老爺貼了通緝楊正的告示。
所以,今日的房州城戒備竟極為森嚴,每一位出城者都要接受嚴格盤查。
楊正遠遠躲在城門後聽著士兵如何盤問出城之人,片刻後,便覺自己定然無法蒙混出城,當即打消念頭。
卻不想,剛一轉身,就被兩個乞丐掄拳一通亂打。
緊接其後,楊正便被二人帶至縣衙。
縣令老爺命人擦淨楊正臉上的塵土,斥問道:“你可是叫楊正?”
楊正被四周幾十雙眼神盯得發慌,便耿直答道:“是!”
老爺聞言,也不再做過多詢問,給了兩名乞丐一些賞賜,便把楊正關押進大牢。
楊正大聲辯解,縣令老爺哪裏聽的進去,楊正又哪裏知道,縣令老爺早就收了一品堂老板的錢財。
即便他有理有據,也不會改變結果。
就這樣,楊正鋃鐺入獄。
不諳世事的楊正,進了大牢之後,還在幻想著隻要跟縣令老爺說清楚情況,老爺就會放他出獄。
但他哪裏知道,他實際上已經被老爺宣判死刑。
楊正幾乎是被獄卒一路拖進監獄,待到一處房門,被兩名獄卒狠踢一腳,直接重重栽進監獄。
隨後,便聽“哐啷啷”一陣鎖門聲音,接著,監獄便徹底安靜下來。
楊正蓬頭垢麵,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方才被這些獄卒暴打,全身上下出現道道淤青。他小心的用衣物擦拭腿上的傷口,又揉了揉胳膊上的淤青。
好一會兒功夫,才緩過神來。
正想要到旁邊的角落裏休息休息,剛一走去,竟發現那裏躺著一個同樣汙頭垢麵的男人,男人醒著,卻並未說話,雙眼隻是直勾勾的盯著楊正。
男人的雙目,如兩道劍光,光是看上一眼,就把楊正嚇得大叫一聲,身子不自覺往後一退,重新倒在了地上。
“啊!”
楊正大叫,盡量與這奇怪男子保持距離。
男人看著楊正膽小模樣,斜了楊正一眼,便重新躺下。
楊正也是這時,才看清男人麵容。
男人年約五十,穿著一件單薄長衫,長須髒亂不已,長衫上血跡斑斑,顯然最近受到過刑罰。
楊正端量過後,便不再敢直視男人目光,隻是警惕的蜷縮在自己的角落。
二人就此也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