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著,很是壓抑,讓人的心情不免都有些傷心,心口悶得慌。

街上的人稀稀疏疏,腳步卻都異常的快。

這個城中村要被拆遷了,可是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啦。安置房還沒有建好,隻有那一棟棟被遺棄的爛尾樓,在村民們看來,拆遷,是不可能了。因為這些樓已經很久沒有動過工了,也就漸漸地從人們的腦海裏淡忘掉。

“還沒有他的消息嗎。”

“沒有準確的,不過,小水縣的城中村裏的眼線見過幾次他。”

一個人靠在椅子上,麵前煙霧繚繞,雙腳放在茶幾上。整體看起來很是一副悠閑的樣子,可是臉上總有著一股消不掉的愁。

椅子上的男人猛吸了一口煙,並沒有立即將煙從嘴裏吐出來,而是在嘴裏含了一會,才緩緩吐出。他猛地將雙腿收了下來,身子向前屈,用那種黑洞一樣深的眼神看著對麵的男人。

“他,已經欠了我們二百多萬了······。”椅子上的男人又用指尖敲了敲桌子上的紙。

對麵的男人和椅子上的男人對視了一眼,又將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紙。

對麵的男人看著桌子上的紙,深舒了一口氣。又將紙從桌子上拿了起來,在空中晃了兩下,才拿到麵前仔細地看了看。

昏暗的燈光下,兩個人很是安靜,不過讓旁人看來,會不由地發慌。

“張,次新。”

對麵的男人半眯著眼看著紙上的一切。

“沒錯,他在我們這裏借了五萬,合同上是說明了是要一個月連本帶息地還清,可是,這也一年多過去了,他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據我們對他的了解,他不隻是在我們這裏借了錢,別的地方他也有借。”

聽完男人的訴說,對麵的男人緩緩將紙放下。然後將桌子上的茶一飲而盡,他撐著桌子站起來,看著男人,說。

“好了好了,不就是個人嗎,找到不就是嗎,我派人去不就得了,好了,我去辦。”男人將椅子向外一拉,轉身就要走。

椅子上的男人將手裏的煙頭彈掉,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常山,每次去找他的人,都是被支援人員拖著回來的!每個人都翻著白眼。”

常山腳步突然放慢,甚至是遲疑了一下,又長長地吐了口氣,笑了笑,他抬頭看向天花板,似乎明白了椅子上男人的意思。

“楊忘夢會長,我會調查清楚他的,如果你的猜想是對的,那麼我會讓他的心還在跳著時回來的,而且四肢健全,我保證!”常山說完擺了擺手,推開門便走了。

小水縣的城中村爛尾樓裏,一個渾身髒兮兮的青年人坐在床墊上看著外麵的天空,眼裏沒有神,滿是空洞,身邊是一張張欠條。

雨,開始下了。

人們都衝著家的方向跑。

遠處,一個身披黑色風衣的男人,頭戴著黑色帽子,雙手插在兜裏,嘴裏叼著一根香煙,向著人們所跑的反方向緩緩走去。

張次新手裏拿著合同,上麵是賣地合同,地址寫的是一個村子,張次新一直盯著合同看,眼裏沒了空洞,反而充滿了懊悔。

“孫子不孝,望,列祖列宗原諒!”

說完張次新將合同放到一邊,拿著用他身上唯一的二十多元買的劣質酒散在了混凝土的地麵上,他撲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連磕了八個響頭,頭上微微滲出了血,他才站起來。

張次新又一次眺望向了遠方。“我這輩子毀在了女人手上······。”

雨中,常山熄滅了香煙,他默默地念著。

“吾神,我為子,望借神的眼,看看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