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一發現他盯著自己手上的啤酒，不自覺想隱藏在身後。
“嗯，有點失眠。”
“剛好我也睡不著，那看看電影？”
不知是周圍太過安靜，陳佳一覺得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有力，讓人無法拒絕。
“好吧。”
陳佳一將啤酒放在自己桌前，與謝寧隔著一個位置相繼坐下。
她望向視頻裏暫停的一家三口，脫口而出：“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謝寧聞言也望向那個畫麵，事不關己般說出：“是挺幸福的。”
陳佳一繼續問道：“這是你幾歲的時候？”
她話剛說完，眼前一黑，投影被關掉了。
黑暗中，謝寧緩緩說出：“那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陳佳一聽後驚訝凝視著謝寧，但黑暗中明明看不清他的臉，但她卻好像看見了一張失落的小男孩的臉。
她小心翼翼問道：“那你為什麼要看這個？”
世界再次安靜下來，她有些後悔自己問出這個問題，隨後她保持著沉默。
不久後，她聽見他重重地呼吸一聲。
謝寧在黑暗中開口了，“其實你和你姐姐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陳佳一用堅定的語氣回道：“我知道。”
他又沉默了一陣，才接著說：“我感覺可能我也和你姐姐一樣，對於我弟弟來說，是一個壞哥哥。”
陳佳一驚訝將視線投在謝寧所在的方向，“難道你也？”
謝寧默默頷首，“小的時候，我就如現在一樣，像個旁觀者，看著他們幸福的畫麵，而我怎麼也融入不進那個畫麵。那時候我幼稚的以為這都是因為我弟弟，把對大人的無能為力發泄到我弟弟身上。”
謝寧停下來冷冷一笑，自嘲般說：“是不是現在看我有點不順眼了？”
陳佳一隻覺詫異，還沒來得及回答，謝寧繼續說：“每次他叫我陪他玩，我都不理睬他，有時還故意弄壞他的玩具，玩玩具槍時故意對著他發射珠子，弄的他哭，在外麵我看見他被人欺負時，我也裝作沒看見。想必他也因為我受過不少傷吧，現在想想他來到這個世界有什麼錯呢？”
陳佳一聽著他的講述，震驚他小時候的經曆。
“在你眼裏，我是不是也是一個壞哥哥？”
“這個你得去問你弟弟的感受，如果你對他造成了傷害，你就為你的行為道歉，從現在開始彌補你的過錯，當然原不原諒，你還是得看當事人。”
謝寧若有所思般“嗯”了一聲。
陳佳一忽然想起這麼多年自己也沒有去了解過陳貝貝的感受，於是開口說：“當年你也很難過吧？”
謝寧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像是一把透明的利刃穿過他的心，沒有流血，心卻很痛。
他調整著自己的情緒，聲音變得有氣無力說：“我媽媽離開家的時候，明明答應我睡醒了就帶著我一起走，結果她拋棄了我。
“後來，我爸爸再婚了，生了弟弟，我感覺我再次被這個家拋棄。我像是個局外人，從未參與過他們的故事。”
陳佳一小聲喃喃：“原來我們都有各自的難過。”
她扭頭看向謝寧，她看見黑暗中有一抹晶瑩的淚光閃爍著。
下一秒，她雙腿跪在那個空出的位置上，緩緩俯下身抱著謝寧的肩膀，他觸不可及地倒在她的脖頸處。
陳佳一輕聲細語說道：“每次都是你給予我力量，希望我也能給你力量。”
她舉起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的後腦勺，“你知道嗎？你從未離開過那個故事。”
謝寧的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流入了陳佳一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