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南湖畫舫笙歌四起,湖風清涼吹散白日的暑熱。也有些私家小舟泛於湖上。

風吹卷簾,一葉小舟裏的人相談甚歡。矮桌上擺了冰鎮的鮮果和清酒,實在是愜意。

一妝容精致的少女手持輕羅小扇轉頭看見自己對麵的姑娘在細細品味杯中酒,出聲道:“阿昭,我叫你來不是真的泛舟遊湖的,這酒我回去同你慢慢喝。”

被喚“阿昭”的女子,上身著天水碧對襟小衫,下身則是月白輕紗長裙。纖細的手指輕放手中的酒杯,唇齒中餘味清香甘甜。

裴景昭抬眼看著江儀,輕聲笑道:“我知道,不就是來看你家中相看的那位李家的小郎君嗎?”

江儀知道瞞不過她,無奈道;“那你還不幫我找找。”說罷,又抬頭悄悄張望,去尋找。“明明說在畫舫,怎麼就不見呢?”她嘴裏嘟囔道。

仍看裴景昭一副淡定模樣,江儀又想起來自己剛回顯州收到的消息,眨著明亮的眼睛,含笑道:“我可聽說了,咱們顯州城鹽商孫家的那個孫朝弋對你一見傾心,說是要向你家提親求娶你呢。”

裴景昭聞言,愣了一愣,泰然道:“我的婚事自有外公定奪。”

江儀收回好奇的目光,又道:“也是,你外公那一關可不好過,一般人他老人家可看不上。”她語氣頓了頓,又道:“不過城中人都說他們孫家是良商,賑濟災民,扶危濟困,而孫朝弋這個人呢,恭謙有禮,相貌也不錯。商賈之家出身還有文人的涵養真是不多見。”

裴景昭聽見江儀一直稱讚孫家,逗笑道:“你對他們家評價極好,要不別去找什麼李家郎君,倒不如去看看孫家的。”

此時的江儀卻是漲紅了小臉,“好你個阿昭,竟來給我開玩笑。”說著就撲來撓裴景昭的癢癢。

船身晃蕩,裴景昭伸手去攔江儀的手,笑道;“別鬧,這在湖上呢,危險。”

還沒等她說完,江儀就停下了手。不知什麼時候,小舟漸漸向岸邊靠近。

裴景昭看見江儀一臉疑惑的望向岸邊,於是順著她的目光就看見了岸上的孫朝弋和他身邊的小廝。

他是來找她的。

江儀隻知道這個人,卻沒見過他,但是看形容,便又猜了七八分。

岸上的孫朝弋長身玉立,手中提著燈籠,等待裴景昭停船靠岸。

等她倆上了岸,江儀同來接的嬤嬤丫鬟們一同回去了。裴景昭是和表哥鄭靳玉一起來的,可表哥還沒來尋她。

裴景昭始終與孫朝弋保持一定的距離,還是孫朝弋先出聲打破僵硬的氣氛:“昨日我差人送去你家府上的綢緞和那些書你可還喜歡?”

裴景昭聽他這樣說,想了想,興許是昨日與江儀一同去青岩寺回來晚了,沒來得及過問府裏的事,可府裏下人也不該隨便收他們孫家的東西。

她如實道:“昨日有事,回家晚些,還沒來得及看。”

孫朝弋聽此,確是毫不在意,又興致勃勃地與裴景昭談論:“綢緞倒是沒什麼,就是那些書,我知道你喜歡讀書,我就托人找來些古書,多是些經史類的,幾經輾轉才拿到手,你不看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