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東歸酒肆盲掌櫃(1 / 3)

女媧廟(一)

“轟!”

霎時間,郊外一處木屋裏傳來淒慘的尖叫,卻被雷聲掩蓋了去。

隨著這聲尖銳的鳴叫,城郊烏雲翻湧,塵土漫天,樹葉亂飛,耀眼的電光劃破了黑沉沉的夜空。

閃電如章魚的觸手般向四麵八方伸展,將整個天空切割得支離破碎。

“哢嚓!”

有一道紫色驚雷,竟生生劈向城郊山穀的半山腰上。

隻聽轟的建築倒塌聲,隨後一切寂靜,仿佛今夜詭異恐怖的聲音從未產生過。

……

翌日清晨。

大年三十,辭舊迎新,爆竹聲炸響一整條街。

街上正欲開張的店鋪裏都傳來算盤向上晃動幾下,撥幾下算盤珠的聲響。

東街這一帶是洛陽最有名的商業區,生意火熱,官員富貴們也都經常蒞臨於此。

東街邊,隻見一座舊式古樓,一幅金字黑匾,老遠就赫然入眼,上書:東歸酒肆。

一行草書,點畫為簡,縱任奔逸。

東歸酒肆雖是座古樓,卻並非孤樓。亭台樓閣連綿相接,樹木山石點綴其間,幽雅不俗。

酒肆掌櫃的叫作宋昭庭,出人意料的是個模樣隻有十八九歲的少年,白白嫩嫩,儒雅隨和,深得婦女心。令人惋惜的是,這位掌櫃的自幼眼盲,日日以白紗遮眼,甚至是重病纏身,身嬌體弱。膚色白得如同瓷片,人也如同瓷片一般稍一用力就會碎掉。

不過這位掌櫃身長玉立,麵容俊秀。即使是白紗遮眼,眉宇間也透著絲絲柔和之色,雙唇邊常常浮著一抹淺淡的笑意,如芝蘭玉樹,風光霽月。掌櫃的人好,會來事兒,也因此收獲不少女子的芳心,若不是拖著這具病殃殃的身體和眼疾,怕是說媒的早就要把門檻踏破了。

……

今日東歸酒肆早早地開了門,隻見宋昭庭身著白衣,默不作聲地用掃帚清掃門外的塵土,衣擺也沾了點灰。

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因此即使有過路的行人想要幫助他,也都被婉拒了。

掃完門外,宋昭庭又回到櫃台前,用雞毛撣帚撣去灰塵。

酒肆生意很不錯,不多時就引來了大批客人。

“誒,小宋啊,今兒怎的這麼早就開門了?”

一名客人剛坐下來,就和宋昭庭搭話。

聞言,宋昭庭淡笑道:“老王來了?明日起可能會停業幾天,今日便開得早了。”

老王有些不解,“我聽人說你是當地人,這酒肆開得好好的,正值興隆時刻,可有不少人打著收買東歸酒肆的主意,為何要停業?”

宋昭庭無父無母,自然也不是回去過年。

未等宋昭庭解釋,鄰桌的人就道:“你應該是最近才來的吧?小宋這忽然停業的情況啊可多著呢,不過也就停個兩三天,有時候第二日就回來了。”

老王這才點點頭,沒再問下去。

東歸酒肆第一座樓的占地麵積很大,一座樓就有三層。這第一層樓坐的,大多都是些身上沒幾個響銀的窮人,不僅窮得叮當響,一坐還就是一天,跟身邊幾個人絮絮叨叨說著最近發生的怪事熱鬧事。

第二層樓就都是雅間了,來這的都是些富商,商量大事的。

第三層樓便是宋昭庭自己的私人住所。

至於後麵那些樓閣台榭,則是留給皇親國戚達官貴客的,平日裏不常有人去,但他會經常安排人打掃。

突然想起了什麼,宋昭庭讓小二招呼客人,自己則上了三樓。

他剛踏步進去,脖間就傳來涼意。

——原是一把刀架了上去。

身後的人嗓音沙啞,道:“這裏是哪?你又是誰?”

宋昭庭輕扯嘴角,如實道:“這裏是東歸酒肆,我是酒肆的掌櫃。”

那人皺了皺眉,明顯對他這番簡短的話不滿。

“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何救我?”

“素不相識?”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宋昭庭下意識想轉過身直視他,可架在脖子上的刀還是讓他不敢亂動,隻有些無奈地說道:“我說,陶君行,你再怎麼樣也沒必要跟我裝不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