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你就是罪。你的出生,你的家族,你身上流著的血液都是罪孽。今日放你下冥河是要洗刷你身上的罪孽,休要怨恨旁人。這是你的命。”
昆侖山上,天主大弟子炎皇帶領座下弟子眾人行使天界誅仙之罰。
天雷震響,烏雲翻滾,炎皇親自懷抱即將墮入冥河的昔日玄皇三世孫來到昆侖山與冥河交界的斬魔台上。
“恐有不妥呀,冥河的處罰對於這孩子來說是否太重了?況且這孩子並未犯不赦之罪,如此處罰恐引天帝不滿。”此時冥界之主冥王駕車而至,忙上斬魔台勸阻炎皇。
炎皇見是冥王駕臨,輕輕撚了撚胡須,上前欠身行禮到:“冥王駕臨我天界,有失遠迎,望見諒,隻是不知道冥王此番駕臨有何賜教?”
冥王見炎皇這小輩明知故問,心內暗自思忖到:“炎乃天主大弟子,此番誅殺玄皇後人,難道也是天主的意思?可是若是進了冥河,別說玄皇後人,就連天主這個老兒來了,也難捱,最後難免原神盡失,歸為湮滅。玄、炎三皇同為天主座下弟子,雖然炎、玄二皇曾有鬥亂,但是也難保為天主座下眾人聯袂演一出戲給天帝看,好名正言順派遣座下後人先入冥河,後趁機禍亂我冥界,好成全他那共主之心。如今同我和天主曾經同為天帝精血所化而成的人皇早已湮滅,對於這些個在人界的小泥點子來說,所供奉祭祀的無非是天上神和冥界的神,要是玄皇的後人被打入冥界,就算是我冥界的鬼怪,若是有一天為禍人間,豈不是要把這個罪孽記在我冥界賬上,人間香火,可就盡歸”於天界了。”
“賜教不敢,不敢”,冥王擺擺手回炎皇到,“我與尊師天主各統一界,你們天界是一派祥和,鍾靈毓秀,紫氣普照,恐怕不知道我冥界之苦,人間各種厲魂惡鬼關滿十八層地獄,煩難至極也。雖然這冥河也在我冥王的統轄內,但是冥河遠在十八層地獄之下,乃天帝親手為天界眾仙和我等鬼差打造的湮滅之地,如非罪大惡極也未有人入冥河。近百萬年來,也不過是關押了玄皇父子,如今實在不必為這玄皇三世孫再啟。”
炎皇聽出了冥王之意,遂向冥王笑道:“冥王尊上多慮了。這東西本是十惡之徒,我等為免天界之患才決意請其入冥河的,況且這個娃娃還小,不過三五日並湮滅了,斷然不會有攪亂冥河之力。”
“正是,正是,那不知是否有天主之諭?”冥王問道。
還未等炎皇回話,隻聽得九天之上有個聲音傳來,眾人側耳一聽,正是天主的聲音,天主說到:“冥王說的極是。玄之禍已除,況且他未湮滅前已被降為玄帝,已然不在三皇之列,至他湮滅時,已然為魔,其子淵也已受玄之牽累判為魔,湮滅於冥河中。這小娃娃實在不必再入冥河,接受湮滅之苦。”
炎皇忙欠身上前領命。
“隻是,這小娃娃已為魔之後,再留天界恐不宜。”天主說完後,幻影消散,隻留下冥王和炎皇,以及炎黃座下弟子。
冥王上前笑道:“我倒是有個辦法。”
“哦?”炎皇疑惑道。
“直接讓這娃娃下到人界不就好了。這一來,我可是聽近來的人間冤魂說,人間多苦難,讓這娃娃到人間一番,也可以吃苦受難,消解她身上天生的魔氣;二來,成為凡人也沒有湮滅的苦痛,也實在是對得起這娃娃的父親了。”
冥王嘴上如此說到,心裏想的卻是:“反正人皇已死,既然天界不要這娃娃了,隻要不入我冥界,去人界也不會有人阻攔。我不過是帶她入冥界一遭,到輪回司掛了名,生生世世投胎為人,對我冥界也沒有多大禍害。”
炎皇點點頭,讚成了冥王的提議。
“那這娃娃就拜托冥王了。”炎皇向冥王行禮道。
“無妨。”冥王回到,遂命隨從侍衛從炎皇臂彎中接過尚在繈褓中的嬰孩。
“嘖嘖,這眉眼樣貌,她可真像是個人。”
可是諸位高高駕臨在仙界的眾神仙,並不知道,他們的樣貌與這個即將被貶黜為凡人的嬰孩並無二致。
從此天界再無元棠,在生生死死的輪回中,元棠成為販夫走卒,成為長工奴仆,成為農婦樵夫,甚至成為蟲豸豺狼,忍受凡人的屠殺獻祭,在人間千年洗刷著血液中魔障的罪孽。
她的苦痛,不再是冥河水的腐骨蝕魂,而是在人間成為一個又一個的人,再見識別人一生又一生的哀喜死亡,以磨滅她成為魔,成為仙的可能,令她生生世世輪回在人與鬼之間。
“我看這娃娃如今已無甚出息了,這一世就許她做普普通人吧。”在輪回司裏,當值的小鬼差向孟婆提議。
“可。不過投胎前還是得遵照舊例拷打一番。”孟婆說道。
小鬼差撓撓頭,皺著眉頭說到:“可是她腦子裏什麼都沒有,拷打她也無甚用處,反而還要去閻王處請出鞭子。”
“這是閻王的吩咐,照做就是了。”孟婆回道。
“是”小鬼差答到。
“也不知道這個人生前是不是踢翻了天神的貢品,犯了多大的罪孽?”小鬼差心裏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