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霧色濃重,有幸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獨懸一抹蛾眉般的日輪於遠天。夕陽的餘暉灑下來,每一縷都直照幽穀,將整個茂密的雨林照上了一層緋紅色的薄紗。
綠意盎然的雨林,長著高大的木棉和紅杉,每一株大樹都有五六十米高,矮的也有三四十米。
無論左右灌木、喬木、植物還是附著於樹瘤之上的菌株,皆寂靜無聲的傾聽遠來雜遝的腳步聲,人族與這片叢林充滿著隔閡,已經很久沒有人踏足這塊大地,甘做猛獸口中的獵物。
影影綽綽的喬木之間,這一行身披黑色獸皮的勇士,簇擁著他們的首領一路向北逃躥。潛伏在參天大樹之上的猛獸,悄無聲息的默默注視。時不時伸展自己的膜翼,隨時準備從樹上俯衝而下攻擊這些闖入禁地的人類。
勇士們的首領,頭頂著鋸齒龍頭骨做成的麵具,身後背著重達五十斤的雙刃巨斧,拖著滿是傷痕的身軀,洞察著周圍野獸的異動。
叢林另一邊是世界的盡頭,在密林的遮擋下顯得格外遙遠——無疑是鮮少有人到達的地方,但九黎族人在逐鹿之戰中落敗,除了開明鐵山,已經沒有別的去處。他們目力所及之處,隻能看到這些紛繁錯節的虯根。
蠶叢之森本是人類不應闖入之地,但如今他們已被其他人族所不容,不逃到此處又能去哪裏呢?
畢竟人心比猛獸更加可怖。
作為九黎部族的首領,蚩尤萬萬想不到自己族人會被有熊氏在一夜之間消滅,前夜他們還稱兄道弟,一同飲酒,今天卻肆意屠殺刀劍相向。蚩尤不知道自己和族人做錯了什麼。
雖然,他們的外貌與有熊氏族人並不相同,但他們同為人類,為何不能和平相處呢?
族人被屠殺的場景,在眼前一次次閃過,懊悔和自責充斥在他的腦際,隱藏在巨木之上的盜潛龍仿佛感覺到了這男人的無助,於是從30米高的樹頂跳下,向他們逃跑的方向俯衝而來。
重力讓盜潛龍如同一顆流星般不斷加速,在距離地麵還有十米的地方,它張開雙臂,手臂與身體連接的翼膜如同風帆一樣展開,與空氣對撞的阻力,幫助它減緩了下落的速度。可以在一定高度不再下降,保持水平滑行,一直跟在九黎殘部之後。
九黎族人發起惡狼般的攻勢.前排的步卒用盾牌格擋和長劍劈砍,吸引盜潛龍的注意,兩側箭尖的槍兵用飛石重擊和長矛戳穿,將這些怪物置於死地。
一隻隻飛撲而下的盜潛龍被擊落,九黎族戰士沐浴在血海之中,咆哮著迎接死亡。蚩尤被他們簇擁著,揮舞著手中的雙人巨斧,讓這些捕獵者退無可退。他如同狼群中暴怒的黑熊,一次次將敵人重擊到灌木上,撞地頭破血流而亡。
蚩尤的一個護衛看到了正在靠近的危險,從箭囊中掏出一支長箭,搭載弓弦上,用鷹隼一般的目光瞄準這隻卑劣的惡獸,雙臂使出十足的勁力將弓弦拉滿。
隨著一聲尖嘯,飛羽破空而出,衝著盜潛龍的麵門射去。盜潛龍早就注意到有人要對它不利,身體向右偏轉,輕鬆的躲過了這一箭,但它還沒有得意多長時間,弓手的第二箭已迎風而出,直直地穿了它的脖頸。
這一擊無疑是致命的,鮮紅的血液從脖頸上噴射而出,此時隱藏在黑漆漆巨木之後的其他盜翼龍聞到了鮮血的味道,紛紛現身。其中兩隻衝在最前麵,用它們鋒利而靈活的下肢,將這已經死去同伴的屍體撕開,躲入一處樹梢之上,開始享用。晚到的幾隻隻能跟在他們身後,搶食一些碎肉。
但騷亂沒有就此平息,血腥味將周圍的盜潛龍都引了出來,這些卑劣的捕食者習慣了成群結隊襲擊獵物。數十支一同行動,展開翼膜滑翔於空中,擋住了叢林之上露出的一線藍天。
蚩尤見勢不妙,命令族人結陣迎戰。一聲令下,九黎族的勇士圍繞著蚩尤再次擺出了箭矢之陣,蚩尤位於陣心,二十名弓箭手站在他的身後,蚩尤的左右則是手持長矛的勇士。站在最前麵的是拿著盾牌和手斧的箭頭部隊。箭頭分為三股,一字排開,如屋簷般將其他人擋在身後,準備接受盜潛龍的下一波衝擊。
大戰即將開始之際,森林的另一頭卻傳來另一種野獸的咆哮,盜翼龍聽到這聲音,紛紛伸長這脖子發出尖細的鳴叫,互相連通過消息後,便紛紛就近尋找到一顆大樹,用強勁的下肢在樹身上狠狠踩踏,借著踩踏的反作用力,盜潛龍飛向空中,離開九黎族人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