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本羅王城內今天格外的熱鬧,街道上行人和馬車熙熙攘攘。
自然女神石像噴泉下的琴聲和歌聲悠揚動聽,一群穿著彩色長裙的女孩們聚在噴泉旁正哈哈大笑著即興舞蹈,旁邊湊了不少人蹲著站著圍著圈歡呼喝彩。
就連乞丐們也起早在河邊洗個澡,換上自己最整潔的衣服,久違地蹲躺在石板路邊曬太陽。
街上各路的店員們站在自己店門口,穿著全新的店服,衝著來往的馬車和路人使勁吆喝著自家的優惠和限定產品,拚命的勁就像一群爭相長叫的鵝。
魔法師協會的木係法師們正浮在天上,灌輸魔力給街邊的魔植和綠植,保持它們的活力,為接下來的盛宴做好準備。
卜瑞沃爾尷尬地壓低帽簷,碧藍色的翎羽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粼粼光芒,他悄悄伸手遮住大衣上的窟窿。
他不該順手從床上撈了一件衣服就出門的,現在身上這身衣服屬實是有點磕磣了。
“女神保佑,千萬不要有人認出我來啊!”他把先前捏在手裏晃悠的長笛放回腰間的包裏,以免有人發現他。
包裏的劍不滿地抖動了兩下。
“先委屈你了,回頭請你好吃的。”卜瑞沃爾安撫地拍拍小包,低著頭快步穿過街道,悶頭衝進噴泉對麵的派特酒館。
酒館門上銅鈴一響,熱情的大嗓門瞬間蓋過鈴聲。
“歡迎光臨,先生!要不要來一杯今天特供的小麥啤酒呢!僅限今天哦!”
酒館的金屬櫃台上,一個紅色胡子的大叔笑眯眯地看向門口的男人,油亮的皮膚和圓鼓鼓的肚子伴隨著隆隆的笑聲起伏著。
這是西城區唯一一家酒館,也是卜瑞沃爾常來演奏的地方。
“派特叔,你怎麼拿出你珍藏的小麥啤酒了?我昨天跟你要的時候你怎麼不給我呢!”
卜瑞沃爾按壓著帽子打趣他,不緊不慢地走到火爐旁邊的老地方。
剛站到木台上,酒館裏的客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享受啤酒和暢談,神色古怪地看著他。
派特感覺聲音莫名的熟悉,親切的笑容收了起來,他吹吹胡子眯眼一看,原來是卜瑞沃爾啊,他竟然沒認出來。
“哎呀!這不是咱們勇者大人嘛!沒認出來真是失敬失敬。”他抖抖卷曲的紅胡子,開始陰陽怪氣。
派特上下掃一眼卜瑞沃爾的打扮,驚奇地感歎道:“你就打算這麼穿著去王宮嗎,你確定不是在打大主教的臉?”
卜瑞沃爾坐在木長凳上,抽出長笛試探著吹了幾個音,聽到派特的話,頓時感到疑惑:“我穿這衣服為什麼能打大主教的臉啊?難不成她剛頒布不準穿舊衣服的法令嗎?”
他腦子又過一遍派特的話,更疑惑了:“等等,我為什麼要去王宮啊?”
派特倒一杯小麥啤酒從櫃台旁下來,遞給卜瑞沃爾。
他走到卜瑞沃爾的麵前,嫌棄地看著勇者這身打扮,發現勇者居然是真真切切地在困惑,實在沒忍住衝卜瑞沃爾翻了一個白眼。
這位大名鼎鼎的勇者,穿著三天沒換的皮大衣,上麵還帶著些許黑麥啤的氣味;破洞的褲子大概也是胡亂找了一件,這麼邋遢的版型絕對是酒館旁邊裁縫店賣的打折品;長筒靴更是讓派特難以忍受,上麵沾的魔獸血和植物汁液已經成塊了。
明明伸手放個清潔術的事情,為什麼卜瑞沃爾死活都不整理一下呢!
這糟糕又敷衍的一身行頭,整體打扮全靠臉撐著,真難想象這是教皇和大主教同時承認的“神諭勇者”!
“勇者大人,今天是大主教從前線回來的慶功日啊!你沒發現大家都收拾了自己嗎!”
“啊?!慶功日!!”卜瑞沃爾腦袋瞬間空白,他慌張地站起來。
凳子在木質地板上拉出刺耳的響聲。
“——你真忘了?!”派特瞪大眼睛,回望呆滯的卜瑞沃爾。
驚訝的大嗓門瞬間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兩人身上。
被這麼多人注視著,卜瑞沃爾臉上燥熱一片,他攥著長笛,飛快後退,撞到牆壁後不得不停下。
“不是吧,勇者大人!你這記性小心被那些神職教徒們盯上啊!哈哈哈!”
“哈哈哈,勇者大人居然連這麼重要的時刻都給忘了!太好笑了!”
酒館裏一時間被熱鬧和幸災樂禍填滿。
大家手裏的啤酒被笑聲晃悠出來,不少酒鬼臉色大變,匆匆緊張巴巴地去舔回晃出來的酒。
這可是派特珍藏的特製小麥酒呢!不是大節日他可不賣!
客人們打趣完勇者,都挺起胸膛,向著勇者展示著自己的新衣服,他們可不像勇者這麼邋遢又健忘。
這不僅是大主教的節日,更是他們自己的節日!
卜瑞沃爾羞惱地收起長笛,他奪過派特手裏的小麥啤酒一口飲盡,臉上的紅雲卻怎麼樣也消不掉:“笑吧笑吧!我我……我這可是大主教說的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