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城入秋時已經有了一絲涼意,風很大,站在路邊攔車的時候顧楠差點沒穩住身體。
她剛下機場,在國外養身體到如今已有五年時間。盡管有人多加照料,她的身形依舊很單薄,搖搖欲墜的,看起來似乎旁邊的行李箱都比她重。
“喂…”電話響了好久,她剛接起來說了一句。
“你去哪了?你不在醫院?”電話裏的男音聽起來很焦急,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他又問,“顧楠,你在哪裏?”
很吵,吵得她心髒都抽疼了一瞬。她幹脆掛斷電話,在打車軟件發送了訂單,然後低著頭安安靜靜地站在路燈下。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誰,顧楠不太記得了。自從在美國中心醫院瀕死又活過來以後,她忘記了許多事。
記得自己叫顧楠,23歲,因為心髒問題住了五年院,家在湖城,有個未婚夫,未婚夫叫什麼……實在不記得。
不過她清楚地記得自己家很亂,在美國養病也不能安心的亂。顧輝年輕時和顧楠母親穆娟還算恩愛,哪怕發家之後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直到穆娟生下顧楠後患了產後抑鬱,顧輝每次在穆娟這裏討不到好就會在外麵找安慰,長此以往,穆娟再也受不了丈夫的冷處理,在顧楠六歲時,他們吵完架的一個晚上跳樓自殺了。而顧輝也在一年後再娶了一個女人許嵐,同時帶來了隻小顧楠一歲的妹妹顧真真。在美國期間聽說顧輝又得了一個兒子,如果再不回來的話,顧楠想,顧家怕是再也不想讓她回來了。
忘記許多記憶導致顧楠現在像一個旁觀者,至少站在家門口看到繼妹顧真真來開門,她內心毫無波瀾。
“你是…顧楠?你怎麼在這裏?”顧真真看上去很驚訝,語氣實在不算好,“你病治好了?”
“借過。”
顧楠拖著行李箱走進門,顧真真沒敢真擋住她,所以她很輕鬆就過去了。而且顧楠看上去一臉病氣,感覺下一秒能暈過去,顧真真有點怕她訛上她。
“誒,你還沒說你怎麼突然回來了,爸還以為你在美國,一直派人找你。”顧真真看她上樓,連忙追了上去說:“之北哥也在找你,一直給我打電話呢。你跟他說了嗎?”
顧楠腳步停下。
之北,路之北。
原來記憶裏有次舞會醉酒的那天晚上就是和路之北在一起嗎?她的未婚夫。
可是聽上去,她的這個便宜妹妹對路之北感情有點微妙啊。盡管顧楠現在對路之北沒有感情,可是察覺到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這種感覺實在不好。
“再多說一句,我就把視頻發給爸爸。”顧楠站在階梯上轉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顧真真,她麵色本就蒼白,冷下臉的時候更是一絲生氣也沒有,看上去極為瘮人。
顧真真也不知是被顧楠的麵色還是話語嚇的,在她走出很遠才哆嗦著回過神,大喊:“你不是說過你刪掉了嗎!顧楠!”
顧真真下意識啃咬著大拇指指甲,麵色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