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崗大隊西北角,有一處兩間房的小院子,圍牆高聳,院門結實,一把銅鎖掛在門上。
王栓一手拿出鑰匙打開鎖扣,推門而入後臉上不自覺得帶上了笑意,“甜丫,哥哥回來了。”
一個十歲左右,穿著一條粉色布吉拉裙子,紮著兩條高辮子的小姑娘慢慢從屋裏走出來,她有白皙的皮膚,一雙極為美麗的杏仁眼,小巧的瓊鼻,櫻桃小嘴,是個不可多得的俏麗小姑娘。
但是等她走進了,就會發現那雙杏仁眼雖美卻無神。
“甜丫,怎麼走出來了,是不是又等哥哥吃飯,哥哥都說了,下回自己先吃……”
“一起吃。”
……
岑曦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在村裏各種流竄,差不多摸清楚地形後就去了村中央那棵大樟樹底下,不出意外這是村裏情報集合處,此時樹下大石頭上就坐滿了五六十歲的大娘,每位大娘手裏都沒閑著,不是打著稻草、就是編著篾條,還有做著針線活的。
岑曦是從大娘們身後走近,沒想到情報是關於自己的。
“那個新來的知青你們瞅見了沒,聽說一拳打死了那頭毛三百斤的大野豬。”
“什麼一拳,是用樹幹直接砸死的,那根樹幹也被拖下來了,要打成櫃子,不知道這沾了野豬血的櫃子是不是辟邪。”
“你瞎說什麼,現在風聲是放開了些,但被有心人聽到,你這臨死了還要去牛棚住一住。”
“死婆娘你說誰臨死,我看是你要一腳入黃土了。”
“誒,你們說這位有能耐的知青以後會嫁給咱們村裏誰呀?”
“誰敢娶,被一拳打死了怎麼辦,不是還有好幾個模樣好的,找誰也找不上那個大老粗。”
“什麼大老粗,你是沒親眼見到,那個岑知青我瞅著是這次來裏最漂亮的,這麼好看又會打獵,能娶到得多大的福氣。”
“你們聽說沒,那個二流子盯上了岑知青,之前去領肉的時候,王栓可是把岑知青的肉也給占去了,嘿嘿。”
“王栓就是個紙老虎,每次來的女知青他盯上過多少,還不是至今沒有娶到媳婦。”
“他有個瞎眼妹子,自己又是個沒本事賺工分的,誰敢嫁。”
四個大娘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好不暢快,其中一個三角眼的小腳老太太突然“嗬”了一下。
“你們今兒可看到前知青和老知青的事兒了?那個餘玲玲直接青了一隻眼。”
“這有什麼稀奇的,餘玲玲幫著夏小麥挨打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夏小麥是誰?”
“李光輝他媳婦啊。”小腳老太太順口回道。
“李光輝又是誰?”
“哎呦,天爺喲,咱們李會計的親大哥啊,你今天腦疙瘩凍住了。”小腳老太太看向自己身邊坐著編篾條的,“寶山家的,是你在問我吧?”
“我沒……嗬——”
四個小老太太轉頭的瞬間全都身子一跳,不知何時,岑曦上了大石頭,就在四人的背後蹲著,穿著沾著點點血跡的灰色布衣,咧著張嘴,露出一口白牙,跟個奪魂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