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崗大隊是個三麵環山,開口朝南,整體呈畚箕型的村子,三麵環繞的那座山是一體的,名為蘭山。

一進村子,入眼就是左手邊平坦開闊的打穀場,打穀場北麵一溜五間土牆茅草屋,那是大隊糧倉,也是放置大隊公共財產的地兒;之後的道路兩側連阡累陌,小麥長勢良好,田地裏人頭攢動,都在彎腰除草。

“知青點在村尾,我正好要去牛棚,離你們知青點也近,順道就給你們送去。”王誌定把打穀場介紹一下,就不多說了,反正以後有事都是在打穀場通知,其餘的時間長了慢慢都會知道。

“咚——”

一聲悠遠清脆的鑼聲從遠處傳來,王誌定撇了撇嘴牽著牛車轉身回了打穀場,還不忘招呼,“小知青們都來這兒。”

“怎麼了,新娘子他們來了?”男知青林建軍探頭張望。

等看到不遠處一個帶頭敲著鑼,身後跟著一行衣衫襤褸,胸前掛著牌子的人,周圍孩童圍繞嬉戲,稚嫩歡快的聲音唱著:“臭老/九,顫悠悠,背著糞簍滿村走。臭!臭!臭!”

岑曦看到之前坐了鐵疙瘩回來的孫紅英三人也在人群後麵跟著過來打穀場了,而此時正在打穀場裏的知青整個噤若寒蟬。

臭老酒?瞧著緊張的氛圍應該不是釀酒的。

岑曦還沒瞎想完,記憶裏一些不太好看的畫麵閃過,她皺起眉頭。

這個年代似乎有些動蕩,很容易成為百姓的公敵。

等這些掛著牌子的人走近,岑曦內心有些沉悶,因為這一行四個人全都有著同樣的眼神,那是似乎看不到希望的死寂、麻木,在蘭國,隻有那些抄家流放的人才有這樣的絕望。

“誌定回來了,辛苦了。”

“大隊長。”

岑曦在王誌定的眼中看到了更深的討好和畏懼,也了解到了這位敲鑼的人物是蘭崗大隊的大隊長,擁有一定的權勢。

但他那雙眸子在掃過岑曦幾位知青時,自帶的一股優越感讓人很是反感,這讓她有種在蘭國,那些世家貴胄在看自認為的螻蟻時候的高高在上。

“這幾位就是這次分配到咱們蘭崗大隊的知青們吧,哈哈,好,我就敬佩你們這些有覺悟,熱愛幫助建設農村的人才。”王誌孝快速敲了敲鑼,周圍不少人也鼓起掌。

剛剛還沉默不語的知青這時候露出了一副得誌的笑容。

“我們正要對這些人進行批評教育,其中有一位值得在場的知青當作反麵教材,希望以後不要再有知青犯這樣的錯誤了。”王誌孝歎了口氣,臉上是哀痛的神情。

岑曦想到在公社時候那對夫妻的對話,蘭崗大隊有一位逃跑的知青,而四塊牌子上最後麵來的那位上頭寫著的赫然是:落跑知青,章滿穀。

原來是下馬威啊。

岑曦繞有意思地看向那個開始數落掛牌四人各種錯誤的大隊長,這位不是個好像與的,她似乎被分配下鄉的是個糟心地兒。

被批評教育的四人,岑曦仔細看了看,除了章滿穀,還有三位不惑之年上下的兩男一女,搖搖欲墜的樣子,身子骨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