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與你的恩怨,要從永平二十年說起。”
“那一年,雲來進貢了一隻雙頭孔雀,乃是世間少有,先帝十分喜愛,視為珍寶,命人將其精心飼養在禦鳥園中。”
“不料,一夥賊人膽大包天,將其盜走,孔雀輾轉落到沈府。”
“然後呢?”躺在龍床上一絲不掛的沈賦問。
“你爹親自下廚,將它做成了醬板雀,啃得一幹二淨……”
殿內燭火幽暗,沉香嫋嫋。
短暫的沉默過後,坐在床邊的皇帝緩緩解開身上明黃色的褻衣衣帶。
“父債子償,別說朕欺負你。”
沈賦眼看著皇帝脫下了上衣,露出厚實的脊背。
身姿挺拔,線條流暢,堪稱極品中的絕品。
完全不敢想象被他壓在身下……
咳咳,沈賦,你清醒點。
現在哪是貪圖陛下美色的時候?
“陛下,父債子償這一說法其實並無道理,有道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您應該找家父報仇。”
沈賦試圖把一切推給罪魁禍首——英年早逝的老爹。
“嗯。”
皇帝扭頭俯視他,眼睫微動。
“估計這會,劉棄已經在墳前鞭屍了。”
沈賦的雙手緊了緊,胸前劇烈起伏著,仍舊老實安分地躺在床上。
說實話,此種報複手段很低級。
近日來陛下熱衷於翻舊賬,一時間文武百官風聲鶴唳,人心惶惶,個個循規蹈矩起來。
沈賦也不例外,可“麻煩事”還是找上了自己。
“沈愛卿還有什麼想問的?”皇帝語氣平淡。
“事情都過去了這麼久,如今被翻出來,實在蹊蹺,定是有人告密,還請陛下明示。”
沈賦在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懷疑的人選。
他的嬸母——魏為淑。
一個從未給過他半分好臉色的女人。
過去十年,他一直借住在叔父家。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麵對刻薄嬸母的刁難他隻能隱忍。
好不容易十年寒窗,金榜題名,考中了探花,也算是揚眉吐氣了,然……
唉,命也。
一時間不知道該怨誰。
怨那個隻顧著口腹之欲的早死父親?
還是心腸狹小見不得侄子好的嬸母?
“是你的叔父。”
皇帝說著,一雙好看的丹鳳眼仔細打量著沈賦的麵部表情。
沈賦在得知告密者身份的那一刻,黑色的瞳孔陡然放大。
隨後,眼淚從眼角滑落。
他似笑非笑,似魔非魔。
“叔叔……我的……我的叔叔……”
一個給予他無數關愛、在他心裏取代了父親角色的男人,竟然是告密者。
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裏閃過,每一次的溫情,都化作一把尖刀,直插他的心髒。
難道所謂的叔侄情深都是假的?
人心隔肚皮,說的就是這樣吧。
“沈愛卿,還行嗎?”
這就哭了?探花郎,還是太年輕啊,皇帝暗自腹誹。
沈賦閉上眼,再次睜開時,眼裏不見半分哀傷。
“陛下太小瞧臣了,相比於陛下這一路走來經曆的背叛,臣這點小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說得倒是雲淡風輕。
皇帝在他身旁側躺下,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挑起他的下巴。
好誘人的雙唇。
狀元,榜眼,探花。
最喜歡的就是探花了,他模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