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耀眼,在葉間縫隙穿入長廊。
成績排名的告示牌前擠滿了人。少年逼近一米九五的個子在人群裏格外顯眼,栗色的短發似乎在閃著光。
他很輕易地就擠到了人群最前麵。修長的手指從排名的最下麵往上劃去,最後頓在第二名的位置。
又是第二啊。
他挑了挑眉,雖然臉上並無什麼表情。
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自己名字上方。那是個相當有意思的名字,樓棄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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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樓遺骸滿地霜,冷月缺桐莫棄衫。
敗花謝柳玉腰奴,何時見君歸我思。
——選自《弑君令 . 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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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倒是從沒見過樓棄衫。要是問起旁人,好像大家對他都不是很了解。
……神秘的第一。
“讓讓。”
金色的發絲在光下閃爍著,轉眼就到了他跟前。
“哈,又是第一啊。”他輕笑,似乎毫不在意,“第二是誰?唔,沈確啊,陌生名字……那麼第三是……”
青年轉過頭,嘲笑著還沒擠進來的朋友:“安格,你這次第三哦?”
冰藍色的眼睛像是撲閃著雙翅的蝴蝶,輕盈地落在沈確心間,蕩起久久都不能停歇的波瀾,一圈一圈地唱著古老的童謠。
沈確有些失神。這是樓棄衫?
真是的,和名字完全對不上號呢。
“少爺啊,你畢竟是複讀生……”安格禮貌地笑笑,“考第一也很正常啦,這些題你都做過多少遍了。”
樓棄衫從沈確身旁走過,淡淡的花香掠去他的發間。
青年似乎不喜歡對方這麼說話,毫不留情地上手一拍:“胡說八道。不複讀我也是第一。還有,下次不許這麼喊了,出門在外低調些。”
安格敷衍地應著:“是是是,好好好。”
說完,他跟上樓棄衫,走入明亮的春色裏。
沈確看的入了迷,直到上課鈴響,才從蝴蝶的身影裏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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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課程對於沈確來說,是可以偷懶睡覺的課。沈確趴在桌子上,無心去聽這無聊的藥術課。
教授講得激動,飛沫四濺,就差立刻洋洋灑灑地寫一篇著作了。
“好!那麼呢,龍鈴草就可以很巧妙地與多種術物結合,並且都有不同的效果!譬如與澹龕混合,就能產生令人癡迷的幻覺……”
“不好意思,打擾了,教授。”
課室的門被敲響。不知道是哪個主任進來了,反正沈確也懶得去看,連頭都不抬。
主任側著身子,好讓身後的學生走進來。他介紹道:“這是樓棄衫同學,調班來這了,希望教授好好帶著。”
樓棄衫。那個有半個學期都不在學校卻還在期末考和開學考裏拿第一的人。
沈確聽到這個名字,終於抬起頭來。
金發青年的手插在風衣的衣兜裏,嘴裏還咬著糖,大抵是覺得老師之間的交涉無聊,便抬眼往學生那邊看去。
正好與沈確的目光對上。
樓棄衫記得這個高個子。對方在成績告示那一站,他不僅什麼都沒看見,還要擠進去。
他頭發都要被擠掉了……扯的頭皮生疼……
一想到這樓棄衫幾乎是下意識的,有些委屈地努了努嘴。
然後又迅速變回麵無表情的高冷模樣。
沈確自然看見了,衝他一笑。
“……嘁。”
樓棄衫覺得有趣,漂亮的眉眼上揚。
糖被咬碎,甜膩的桃子味在嘴裏散開。教授和主任終於聊完,開始讓他自我介紹。
“樓棄衫。”
他的手都沒動,卻讓筆憑空寫了三個飄逸的字。
教授讚許地看著這個學生。樓棄衫自然是十分優秀的學生,對浮空術的掌握已經爐火純青了。
說完這三個字,他就向教室後排走去。
“喂,名字。”他坐下來,吊兒郎當地撞了撞沈確的手臂,“你很有意思嘛。”
沈確盯著他的金發,故作冷漠地開口:“沈確。”
名字滾入樓棄衫的耳朵。他上下打量著沈確,嘴裏還咬著那根棒棒糖的棍子,看上去像是在耍流氓。
“第二原來是你啊,高個子。”
沈確聽他語氣就不爽,“哦?你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