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鍾指向夜晚十點,坐落在雲京富人區的月景酒店熱鬧並未隨著漸深的夜色而淡去。
月景專門用以招待權貴的二、三樓會客廳被季家包了下來。
雲京作為首都,腳下踩著的都是金玉,季家在階級更迭之下漸漸式微。
尤其是年前季仲錯信風聲,斥巨資買下了城郊一塊廢地皮之後,季氏偌大的公司隻剩空殼,表麵風光罷了。
季仲今天大手筆包下月景的會客區,是為了給季家兩位少爺辦十九歲的生日宴會。
LED燈打在大廳正中央,柔和白光籠罩著季家四人。
隨著這道光亮起,在場賓客頃刻間停止輕聲接耳,視線越過衣料考究,行為得體的三人。
玩味和驚豔交雜的眼神落在生日宴的另一個主角——程初酌身上。
程初酌生了張過於昳麗的麵容,肌膚白皙瑩潤,鼻梁小巧挺翹,心情不暢而微微下耷的雙唇薄緋,與他S級Omega的高階分化同樣晃眼的是那雙眼睛。
他被季樂凝以共同慶生的名義灌了兩杯酒,淺棕色瞳孔上浮現出氤氳水霧,著實招人憐惜。
雲京上層圈子對季家半年前領回來的真少爺好奇極了。
季家自詡名門貴族,竟然能上演鳩占鵲巢的大戲,季仲和許褚燕站在季樂凝身旁。
顯然,即使程初酌已經被季家找回來半年了,季家父母的心還偏在假少爺季樂凝的身上。
最招人笑話的是,程初酌才是季家血脈,假少爺叫季樂凝,而程初酌從小縣城裏被找出來足有半年,連姓氏都沒更改。
季樂凝有著萬裏挑一的A類分化,性格溫軟可人,信息素是奶糖甜香。
程初酌性格冷淡不討喜,但他皮囊精致,還是雲京唯一一個S級的Omega。
屬意季家兩位Omega的高門少爺們曾在私底下調笑,季家沒落了,兩位少爺倒是一個比一個出挑。
若不是那個男人……,今天絕對有人會借著生日宴求娶其中一位。
季樂凝望見染上醉意後愈發懵懂撩人的程初酌,眉眼彎著的弧度凝了片刻,複又笑道:“初酌哥哥,霍總怎麼還沒來啊?”
在雲京,姓霍,被稱之為霍總的人,除了霍聞硯,再無旁人。
外界傳言他是個陰鷙狠厲、目無血親的殘廢。
霍聞硯,二十二歲時雙腿殘疾回到雲京,用養傷的名義以雷霆手段逼迫霍老爺子讓位。
把曾經的小三,如今的正牌繼母,連帶著那個隻比他小半歲的弟弟放在眼皮子底下打壓的人物。
程初酌酒量淺,醉酒的餘韻席卷而上,他覺得暈乎乎的,低垂著卷翹鴉睫,輕聲道:“我不知道,霍總不是我能請動的。”
季樂凝誇張地捂住嘴,訝然道:“怎麼會,初酌哥哥可是霍總的未婚妻,你要是請不動他,雲京還有誰能請得動他?”
季家和霍家素來有婚約,若是兩家都沒出差錯,霍聞硯這位原配生下來的長子如今還在部隊裏。
還沒認祖歸宗的程初酌也沒法籌到他患有尿毒症的養母高昂的治療費用,拿不到腎源的齊清估計已經變成一捧黃土。
霍聞硯今年二十四歲,除去早年喪母、腿部有疾導致的陰鷙嚴寒,他稱得上俊美無儔四個字。
金錢權勢一個不缺,這麼一個人卻不沾半分情愛,就連逢場作戲的過客都沒有,不禁讓人懷疑他是因為腿上的舊傷身有隱疾。
季樂凝嫉妒死了程初酌在他之上的分化等級,不受寵的S級Omega,就該配失去生育能力、連“男人”都不算的S級殘廢Alpha。
生日宴到了夜場,賓客們觥籌交錯笑談不止。
程初酌眼神分明已經被酒液潤得迷離,他卻覺得醉意浸不到內裏,甚至從未如此清醒。
如同身上這件百來塊的白襯衫般,他的靈魂還留在那座不起眼的小城,無法融入進所謂的上層階級。
“季樂凝,我沒被季家找回來之前,季霍兩家婚約定的未婚妻是你,你當了霍家十八年未過門的兒媳,連你都沒法通知到霍總,問我又有什麼用呢?”
燈光晦暗明滅,程初酌輕勾嘴角,笑意未蔓延至眼底,半晌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下頜微微抬起。
“險些忘了,你當時的未婚夫不是霍總,是霍家那個被奪回繼承權的二少霍澤簡……,霍澤簡還打算娶你嗎?”
“程初酌!”
季樂凝性格乖張蠻橫,隻會怨恨程初酌的出現,讓他飽受雲京的豪門Omega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