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麵的東西要拿出來嗎?”

杜蘊識不確定地問,她試探性地朝著霍棠望過去。

對方怔愣了片刻,像是怕自己反悔一般,飛快地說了句:“丟了吧。”

反正她已經不需要了。

“真的要丟嗎?”

杜蘊識手裏的一小疊賀卡,字跡和圖畫簡直是質壁分離般的存在。

落款的名字是同一個,似乎每年都不曾缺席。

這麼珍貴的東西,丟掉真的不會可惜嗎。

杜蘊識默默地在心裏想。

“你要是喜歡,送給你。”

霍棠盡可能地想表現出不在意。

她牽動嘴角,卻發現臉上的肌肉僵硬地不像話。

杜蘊識隻看到霍棠的笑裏明晃晃地寫著“敢拿走的話你就死定了。”

她覺得沒必要和一個生病的人計較,於是她順著霍棠的話把東西丟到垃圾桶裏。

“嘩啦”的一聲,象征著什麼塵埃落定般。

霍棠也弄不清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覺得心情更加苦澀。

這是霍銜每年寫給他的生日卡片,上麵有他親手寫的字跡還有他粗糙的簡筆畫。

很難想象在藝術上感知為零的他,竟然也會一筆一劃的臨摹些可愛的東西。

原先的她習以為常,現在她懂得了。

那個人卻已經不會再來。

霍棠以為這是霍銜對她的懲罰,而麵前坐著的這個人...她忍不住生出嫉妒。

“你來你想問哪件事?是我掉下樓還是問我和霍銜的事。”

霍棠直截了當地開口,她給了杜蘊識兩個選項。

AorB,問完就趕緊走。

她恨不得馬上結束對話,讓杜蘊識立刻消失在她眼前。

杜蘊識卻淡定地在床邊,有模有樣地思索起來,然後說。

“我兩個都要聽。”

小孩才做選擇,她全都要。

霍棠“...”

好貪心啊這個人。

本來還虛弱氣短的霍棠現在竟然有了想站起來打她一頓的衝動。

她深吸了一口氣,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做的事。

“是我故意踩空掉下去的,滿意了嗎?”

杜蘊識摸了摸下巴,問出了個窒息的問題。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本來身體就不好,還非要折騰。

霍棠眨眨眼,人肉眼可見地消沉下去,她嘴唇動了動。

“你不懂。”

看樣子是不打算告訴她了。

杜蘊識了然,她也不強求。

“那再說說你和霍銜的關係吧。”

提到這個,霍棠眼裏閃過一絲情緒,像是憐憫又像是什麼別的。

杜蘊識失憶了,所有關於一切的記憶都來自霍銜的口中。

她不會全心意地相信他了吧。

霍棠輕咳了一下,唇色紅潤了些許。

“你真要聽?”

她撩開眼皮看向杜蘊識,那雙眼睛帶著危險的警告。

杜蘊識點點頭,如森林裏無知的小白兔般,失憶的她全然不知要迎來什麼樣的故事。

那是一個完全不同於霍銜口中所說的。

*

走出病房時,杜蘊識腳步明顯帶著恍惚。

(聽故事聽迷糊了。)

她扶住門框,似乎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倒下。

霍棠看到她的模樣,抿了抿唇。

她說完之後全然沒有想象中的暢快,反而心情愈發沉重了起來。

親眼目睹了杜蘊識從好奇,再到詫異和麻木,如同在光怪陸離的世界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