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年六月。繁華的金陵,遊人如織、畫舫連綿,這種景氣在北京城是難以看到的。北京也是大明的國度,但是總是顯得灰色、沉悶,因為北方連綿的兵禍、天災,再加上氣候的幹燥,使得北京顯得肅穆和單調。
但是南京卻不同,北方紛亂,江南偏安,南京是江南最繁華所在。兩百多年的太平,更將南京妝點的紙迷金醉。
如果是北京像是一座單調的大囚籠,南京卻真正顯露出璀璨的都市繁榮景象。至少,從北京搬到南京的文武百官,紛紛感覺到從沉悶的地域,來到繁榮的天堂。不少風流官員,更是由衷的感慨——這才是生活!
遷都風潮,令萬象更新。哪怕很多頑固派大臣,也變得豁達了一些。至少南京出現了很多新氣象,被他們頭腦中淡化為南方風氣使然,倒是沒有像在肅穆的北京城中一般,萬事皆上綱上線。
就如崇禎皇帝生病了,決定將早朝暫停幾日,也會遭到一些大臣不斷寫信批評,直到崇禎公開認錯,大臣們才罷休。這就是北京的政治氛圍——連皇帝,也被嚴重的約束!
南京卻是一座放縱的城市!200多年的放縱,想讓這座城市變的像北京一般肅穆,也是很難。
比如,南船北馬!都城在北方,重視養馬。都城在南麵,重視造船!
大明太祖在南方起家,造船獲得文武百官的讚同。等到都城遷移到北方時,反對造船的聲音越來越強。以至於,永樂時代以後,大明的航海造船能力,如江河日下。
龍江船廠的4艘1000料寶船竣工,並且在長江巡航時,引起了巨大的轟動。1000料的寶船在明初算不得什麼,哪怕是嘉靖年也並不稀罕。畢竟,鄭和當年的艦隊。主要的船隻都是由3000料以上的寶船,甚至是萬料寶船組成的艦隊。
而崇禎年間,大明主要的造船廠,皆是以製造內河上的漕運船隻為主。海船的噸位也和內陸船隻差不多,400料座戰船已經道大明海上的主力戰艦。由此可見。大明的海上勢力。著實已經衰落之極。
要知道,400料座戰船比之荷蘭人武裝商船,噸位還要小的多。當然,1000料的船。在17世紀也不算大船,與歐洲海軍的主力戰艦想比,隻能算撲街貨,不能與戰列艦、巡洋艦想必,至多僅是炮艇水平。
自大航海時代以後。歐洲航海、造船能力狂飆猛進發展了數百年,17世紀海軍實力和造船實力,這是歐洲人相對於大明最大的優勢所在。
為了慶祝龍江船廠恢複製造寶船能力,崇禎皇帝親自在碼頭上訓話說道:“朕讀書所知,盛世每50年人口增一倍。曆朝的開國時,人少地多,一般很容易形成中興盛世。而地少人多時,亂世大勢幾乎不可阻擋。大明開國以來,人口僅3000萬。經過兩百多年發展。人口增至1.2億。而國家土地的麵積,卻並沒有隨著人口增長而增加,因此百姓人均擁有的土地僅是開國時期的四分之一!開國時期很多農民皆能夠豐衣足食,到此時僅擁有四分之一財富者,則饑寒交迫。因為。人口增多土地不夠用,現在的大明顯露出亂世朕兆。內憂有北方各省流賊造反,外患有北方韃虜對我大明的鯨吞和蠶食……”
“我國古代,三皇五帝時期。僅僅有數縣大小。但是,踴躍征伐。擴張。人口增長,土地隨之擴張。而這些上古君王,被認為賢良,備受百姓尊重。”
“史書記載,三皇五帝後,則是家天下時代。最初家天下,天子稱王,而非帝。家天下從夏朝開始。夏朝17王,國運471年。商朝31王,國運600年。周朝37王,國運791年。”
“而我國自秦始皇稱帝,確立郡縣製以來,漢繼承秦朝的製度……漢朝31帝,國運409年。晉朝18帝,國運156年。唐朝22帝,國運289年。宋朝18帝,國運319年。”
“稱王時期,國運越來越長!稱帝之後,王朝越來越短!何以至此?”
“簡單而言,稱王時,我國開拓進取,土地隨著人口增長而增,自稱帝後,我國開始固步自封,失去開拓精神。帝國初期地廣人稀人均擁有土地是盛世,由於過度保守,未能有效拓展領土,帝國後期人均擁有土地少,則為亂世。治亂循環,不外乎人均擁有土地數量爾!”
“……朕聽聞,西方的歐羅巴大陸。數百年前,歐羅巴列國戰亂、饑荒連綿,歐羅巴之亂之窮,比之我國亂世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200年前,歐羅巴航海家發現海外擁有大量的蠻荒土地,哪些蠻荒土地之廣闊,足以養活十倍於歐羅巴的人口,而土地主人皆是一盤散沙的蠻夷部落。因此,歐羅巴列國國王勇於製造海船,進行海外航行和開拓,掠奪海外領土,用以將國內過剩人口殖民與海外,因此歐羅巴各國逐漸走向富強之路。根據歐羅巴的航海大發現,我大明所在的大陸名曰亞洲大陸,亞洲土地麵積有4000多平方公裏。我大明實際掌控麵積僅有600萬平方公裏,連亞洲也未徹底掌控,我大明豈能坐井觀天,認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亞洲有人口1.8億,我大明人口卻由1.2億,占據亞洲人口三分之二!但是,我大明擁有的土地,不到亞洲土地的百分之十五!因此,我大明要發奮圖強,爭取能夠浴血奮戰,拓展我大明子民的生存空間。而非在國內內鬥廝殺,用十室九空來換取人均土地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