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漏未盡。
太陽尚未升起,黑漆漆的天幕上隻有寥寥幾顆暗淡的星星。
霧氣繚繞,籠罩著整座皇城,讓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按照大周太祖皇帝燕傲天定下的製度,大周一個月進行三次朝會。
今天並不是朝會的日子。
但由於女帝燕姣然給自己加戲,大周的文武百官們被迫來此參加臨時召集的大朝會。
“錢大人,知道陛下突然舉行大朝會,是為了什麼事情?”
“不知道啊,太突然了。”
“我要是早知道今天要大朝會,昨晚就不在教坊司過夜了,以至於現在……困死我了,差點就誤了大事了。”
“快看左相和六部的尚書們,他們的臉色怎麼都這麼難看,還一句話都不說。”
“嘶……剛安生沒兩天,陛下又整什麼幺蛾子?”
“誰知道呢,反正咱們啊對對對,就完事了。”
“……”
眾人有說有笑,一同步入了太極殿。
隨著燕姣然的落座,盛大的大朝會就開始了。
龍椅之上。
燕姣然微微頷首,侍立在旁的慕容嫣然立即會意,開始念起了早就草擬好的聖旨了。
待慕容嫣然把“攤役入畝”的聖旨宣讀完畢。
整個太極殿內,霎時間便靜了下來。
眾人全都屏住呼吸,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什麼情況?
是誰想出這等絕戶之計的?
這是要挖他們氏族的根呐!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沒一會。
竊竊私語聲便布滿了整座大殿。
官員們不受控製地開始交頭接耳,商討對策了起來。
按照燕姣然跟這幫大臣們打交道的經驗。
再過一會,就會有一些個貪圖名利的硬骨頭,在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的指示下,站出來,怒噴自己昏庸。
把腦袋湊到自己眼前,求她打他們的板子,又或者是砍了他們。
緊接著,就會有一個又一個文官跳出來,放他們的絕招——“死諫”。
從而徹底將自己釘死在恥辱柱上,以此來抵製攤役入畝的推行。
身為老江湖的燕姣然自然不會讓自己落入這些大臣們的節奏之中。
搶先開口問道。
“京州知府陳無咎何在?”
“微臣在!”
陳無咎昂首挺胸,邁步而出。
燕姣然的鳳目中迸發精光,朗聲道:“陳知府,此事你怎麼看?”
陳無咎當即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在大殿中掃視了一圈。
而後。
帶著三分鄙視、三分譏諷、三分蔑視,還有一分同情的笑容,大吼道:“微臣以為,此策可定社稷,此策可安天下!”
“陛下所言,俱是天下萬民的心聲!”
“……”
昨天晚上。
燕姣然把他召進皇宮,麵授機宜,安排了一出好戲。
看到劇本的時候,陳無咎驚為天人,一宿沒睡,排練了無數次,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現在,陳無咎已經是戲精附體,完全按照劇本行事,將燕姣然教他的台詞,全都背了一遍。
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足足誇了一盞茶的功夫。
而後,心念一動,為了徹底敲定這個事情,又開始給自己臨場加戲。
隻見陳無咎撩起衣袖,快步奔向,站在首位的百官之首左相孔令達。
孔令達見陳無咎來勢洶洶,登時就有些慌了神。
“陳……陳知府,你要幹什麼?”
他身為左相,對麾下官員的履曆可是一清二楚,眼前的這位可不是普通的讀書人呐……
他可是一馬當先,破了秦王叛軍的人。
武力值直逼自己的祖宗——孔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