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轒輼車終於逼近城牆,車頭緊緊頂住堡身。

接著堅固的城牆壁上傳來震動,躲藏在轒輼車中的叛軍正用鐵鋤鑿擊堡身。

這輛轒輼車分外堅固,城牆投下的巨石都被彈開,車身雖然傷痕累累,仍然保持完整。

車內的叛軍用鶴嘴鋤鑿擊,才發現碰上了硬家夥。

一般城牆都是用燒製的城磚砌成,雖然磚縫用細澄泥甚至是糯米漿作為黏合劑,但用鶴嘴鋤鑿擊並不難,有經驗的甚至能將整塊的城磚掏出。

可麵前的京州城卻堅不可摧,仿若是渾然一體,力氣小些的,鋤在上麵隻留下一個白印。

即使拚命去鑿,也不過留下一個寸許深淺的凹痕,通體竟然找不到一道縫隙。

忽然頭頂“呼”的一聲,一條點燃的棉被拋了下來,蓋在轒輼車上。

棉被早已浸過桐油,火勢分外強烈。

雖然轒輼車上塗抹著泥土,沒有起火,但車內的空氣迅速彌漫著煙火氣,隻過了片刻,車內的軍士就不得不逃散出來。

被擊毀的轒輼車阻塞了叛軍的攻擊,他們不得不向後退卻,等待轒輼車被烈火燒完。

城牆上飛來的箭矢不斷射入人群,即使叛軍竭力用盾牌掩護,仍不斷有人中箭。

好在大多數人都傷在手臂和腿部,暫時不至於致命。

叛軍的進攻手段逐一受挫,前方的軍士不得不狼狽撤回,隻有後方掩護的弓手還在放箭,最後演變為雙方對射的局麵。

有一些攻城的將士陷入太深,進攻時還有轒輼車掩護,回撤時數百名的軍士都暴露在敵寇的弓箭下,傷亡大增。

一名隊率被箭矢射穿大腿,無法行走,周圍的軍士過來救援,城上的箭矢卻像長了眼睛一樣,專朝他們的大腿疾射。

下麵的叛軍看得清楚,放箭的是一個白衣金冠的貴公子。

一些眼尖的士卒當即認出了他。

他便是這些日子聲名鵲起的三眼神將——陳無咎!

可他不是在城外的災民營寨裏,怎麼會出現在城頭上呢?

隻見他下手狠辣之極,射倒了那名百夫長,卻不取他性命,反而用他當誘餌,引得周圍叛軍來救,再把他們一一射倒。

不多時,那名百夫長周圍就有十餘人受傷。

那名百夫長見狀大喝道:“忠義報國!就在今日!”說著拔出佩刀,反手朝頸中抹去。

“叮”的一聲,一支羽箭射來,正中刀柄,將他手背一並射穿。

城上的陳無咎挽弓笑道:“也算條漢子,今日就放你一條生路吧。”

他聲音並不高,隔著數十步的距離卻聽得清清楚楚。

前線叛軍的士氣,不由得一滯。

鑼聲響起,叛軍潮水般退卻,在城頭弓弩的射程外整隊撤軍。

叛軍隻派出一隊戴著白氈帽的軍士救回戰場上受傷的同伴。

這次進攻隻是試探,結果不出所料。

京州城乃是大周的都城,輕裝而來的叛軍,沒有巢車、望樓和雲梯,缺乏攻擊手段,甚至連城牆都摸不到。

李藥師看著叛軍退卻,心裏也很不輕鬆。

叛軍淺嚐輒止,避免了更大的傷害,下次進攻,必然是傾巢而來。

他抓緊指揮著士卒們收拾殘局,準備守城器械。

忽然,城上忙碌的將士們都愣住了。

燕姣然帶著文武百官來了!

她來得剛剛好,戰鬥正巧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