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謇坐在椅子上,臉色漲紅,大口大口吸著氣。
一見秦淵進來,急忙站起身,行了一禮。
秦淵微笑著看著他,點頭誇獎道:
“可以啊,這些日子進步相當大嘛,很不錯。”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呐,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還記得那天。
秦淵去找李藥師借人開店。
李德謇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裏,聽著兩人商談。
扭來扭去。
坐立難安。
似乎是經過了很久很久的思想鬥爭,才支支吾吾的開口說道,他想要去負責鹽鋪的事情。
李藥師隻是瞪了他一眼,當即就嚇得他連聲推說自己是開玩笑的。
後來,一直神色黯淡,坐在營中一言不發。
直到秦淵出營,他才又追上來支支吾吾的懇求。
秦淵笑了笑,就幫了他這個忙。
礙於自己的麵子,李藥師也不好推辭,隻能讓他的寶貝兒子先去做一段時間賤業了。
沒想到,李德謇當了幾天掌櫃,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啊。
不再是那個怯懦的年輕人,都敢跟自己母老虎一樣的姐姐拍桌子了。
李德謇摸著腦袋,苦笑著說道:“秦哥!”
“你就別笑話我了,我隻是不想回軍營罷了。”
秦淵盯著他的眼睛,鄭重其事道:
“你爹現在可是朝廷炙手可熱的人物。”
“你要是跟著他征戰沙場,必定能建立不世功勳,留名青史的哦。”
“你真的想清楚了,不跟你姐回去。”
“不後悔?”
李德謇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堅毅,一字一字用力說道:
“不!後!悔!”
而後,盯著秦淵的眼睛,微笑道:
“我不喜歡軍營裏的那種感覺,更不喜歡戰場上的味道。”
“爹爹的事業有阿姐繼承,我就是個不成器的人。”
“這些日子在鹽鋪當掌櫃,沒有軍法,不用訓練,我過得很輕鬆,很開心。”
“而且做個商人也挺好的,我感覺商人的價值一直以來都被低估了……”
秦淵聽得連連點頭,這小子有前途啊!
說著說著,李德謇像是想起了什麼,踟躕道:
“秦哥,可不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我這些日子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
“哦?什麼問題?”秦淵眉峰一揚,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李德謇沉吟道:“這些日子,站在門口,看著百姓人來人往。”
“我不禁想到一個問題——”
“究竟是長工為地主種地養活了地主。”
“還是地主給長工發放工錢養活長工呢?”
嘶——
秦淵倒吸一口涼氣,上下打量著李德謇。
他被這個年輕人驚到了。
隻是當了幾天掌櫃,居然就能想到這般有深度的哲學問題。
工人養活了資本家,還是資本家養活了工人。
這個問題,即便是在後世依舊得不出一個統一的答案。
最後,隻能“辯證”一下。
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而李德謇隻是賣了幾天鹽,看了下人間百態,居然能想到這個問題!
了不起!
這小夥子的未來前途無量啊!
李德謇怔怔地看著秦淵,十分不解,自怨自艾道:
“秦……秦哥……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