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然在屋外獨自站了良久,喃喃道:
“怪。”
“太怪了。”
“到底什麼時候好上的?”
……
皇宮,禦書房。
雄雞尚眠,東方未白。
燕姣然罕見地提前起身前來處理政務,著實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坐在堆積如山的案牘後麵,正有條不紊地批閱著各地送上來的奏折。
燕姣然其實並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批複這些無用的瑣事上。
她剛親政的時候,十分拚命,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希望以勤政的方式,來讓天下人看到女子也是能當好皇帝的。
可是結果呢?
沒人看見她是多麼努力地在處理政務。
沒人看見她是多麼認真地在學習。
這些朝臣,隻會看見她犯過的過錯,指摘她。
這些朝臣,隻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明爭暗鬥給她添堵。
無論她怎麼做,怎麼去權衡,都會有人不滿意。
做得越多,錯的越多,仿佛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女昏君。
女子,天生便不適合做這些事情。
無論何時何地,她都覺得好像有千萬雙眼睛在盯著她,不能犯一點錯誤。
否則,就會惹來無盡的麻煩。
她總算是理解了亞父張江陵執政的艱險。
在這樣的日子裏,也不知道張江陵是怎麼一邊將這些繁雜的破事,處理得頭頭是道,一邊陪著自己玩奪權的遊戲以此來教導自己如何為政的。
再後來。
燕姣然累了,麻木了,什麼都不想做了,休息了。
可這樣,還會惹來無數的指責。
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一種過錯!
這下,她徹底擺爛了。
如此,反倒是清靜了。
而燕姣然驚奇的發現,無論她批複或者不批複這些政務。
大周好像都是一個樣,照常運轉,也沒什麼分別。
既然如此,她也樂得清閑,何必浪費這些時間呢?
不如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算了。
不過最近,她發現了治政的樂趣。
自從將以工代賑的事情交給了京州府之後。
陳無咎每天遞上來彙報的折子裏麵的舉措和方案,都讓她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居然還能這樣子!
這是她,以及前人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藝術。
不用說也知道,這些都是秦淵的手筆。
很快。
她便在堆積如山的奏折中,翻出了陳無咎最新的折子。
迫不及待地打開。
閱覽了起來。
昨天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都記錄了下來。
藩王們派人混入工作的災民中,四下散播謠言,妄圖煽動災民造反。
什麼魚腹藏書、假狐夜語,天降奇物等等。
能用的招數都用上了。
卻唯獨沒想到。
秦淵以招工的方式,發放工錢,改善災民的生活,短時間內迅速積累了大量的民心。
在這樣的民心麵前,什麼招數都沒用。
災民們吃飽喝足,誰會想不開造反?
實在是太絕了。
沒想到這以工代賑的背後,竟然還有這樣的一層意義。
燕姣然瞇著貓兒似的美眸,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這位子哪有這麼好坐,你們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