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駿東,我結婚了。
很抱歉,山盟海誓我先作廢。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回憶我們最後一次的見麵.........很倉促,很混亂。
我仗著你喜歡我,當著你爸爸媽媽、舅媽和表弟表妹的麵甩了你一巴掌還兩次將你推倒在地。
那時,你哭著對我說:“卿之你別跟我分手,求求你。”
而我隻是向你扔下一句“許駿東,我不喜歡你,你別死皮賴臉的纏著我了。”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媒婆給我介紹了相親對象,他叫牛義,是個單親爸爸,在菜市場賣豬肉。他不如你英俊,不如你風雅。可我再三斟酌,還是跟他領了結婚證。
舉辦婚禮的那天晚上,牛義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婚房吐了一地。我學著當初照顧你的樣子去照顧他,聽著他嘴裏不停喊著陌生女人的名字。
代入到他法律上妻子這個位置,我自然是下意識不悅。可恍惚間透過他的臉看到了你的模樣,我立馬一點氣都生不出來了。
曾幾何時,你也是這樣醉的不省人事,我笨拙的照顧你,給你擦吐在衣服上的嘔吐物。你當時四肢並用扒拉在我身上,不停喊:“宋卿之,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這一回,換的是別的男人喝醉在我麵前說這三個字,且不是對我說。
許駿東,我好想你。我們喜歡彼此四年,為什麼最後跟我領結婚證的是認識四天的男人。
對不起,耽誤了你四年時光。你對我那麼好,按理說分手後我不該再有執念的........可是,離開你之後我總是反複做一個夢,夢裏你欠我一張去荷蘭的機票。
*
如如拿到複旦大學錄取通知書這天,我高興壞了。而後猛然發現,我已經跟楊義在一起搭夥過日子有十八年了。
十九年前,我第一次踏進複旦大學的理由是作為你的女朋友陪你參加期末晚會。
十九年後,我用的是新生宋如許母親這個身份。
我跟牛義陪如如去學習報道時,路上看見很多玉蘭花樹。我上網搜了搜,它主要是在2-3月開花。有些遺憾,沒能如你一樣見它盡情綻放的樣子。
每年國慶楊義的豬肉攤總是忙得不可開交,也是我為數不多去攤位幫忙的時候。
這天我們剛準備收攤時,牛義突然捂著胸口說有些累,我把他扶在板凳上,與他並排坐著。
默了半響,他開口問我:“你跟你前男朋友為什麼分手?”
我說:“政治原因。”
隨後問他:“你老婆為什麼難產走了?”
牛義回答:“羊水栓塞。”
我們都沒再說話了。
他靠在我的肩膀開始呼呼大睡,等到菜市場人都走完了,我喊他:“牛義。醒醒,菜市場要關門了。”
我喊了好幾聲,牛義都沒動靜。我以為他睡的太沉了,就去推他。沒想到一推,他直接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等到120來的時候,他已經停止心跳了。
我不敢相信,又去找法醫鑒定,結果原因是突發性心髒病。
牛義死了,我卻笑了。
笑他這個愛潔癖的人終於不用去觸碰黏糊糊的豬肉,笑他終於能跟自己心愛的妻子見麵。
.......如如還在讀書,我作為媽媽得扛起家庭重擔.........好吧,我撒謊了,真實原因是我閑不住。
我把吉他興趣班、書法興趣班、英語興趣班的課都退了,接手牛義的豬肉攤,開始日複一日做他在時做的事。
期間如如隔一個星期就會給我寄一封信。信封打開,密密麻麻十多張紙。
我回回眼睛會看花,打電話責怪她搞這麼繁瑣,明明隔三差五就會打視頻聊天的。
如如回回都說:“這樣更有儀式感!”
一晃四年過去,如如大學畢業這天給我發了一張跟男同學的合照。
我瞧著這位男同學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正疑惑時,她又發來第二張照片,是與一位身著西裝溫潤儒雅的中年男人的合照。
我看後愣了很久,問如如,他們是誰?
如如說,她拍完班級畢業照後,同校男同學找她合影。
我繼續問:第二張照片裏的叔叔是誰?
如如:“這位叔叔呀,他是許知言的父親,叫許駿東。他說自己沒有女兒,想體驗一下跟女兒拍照,問我方不方便也跟他合一張照。”
原來如此。難怪有故人之姿 ,原來是故人之子。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