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是假的也不能讓人看到她如此狼狽。她保留僅存的一絲理智從教堂悄無聲息地溜出去,在她背影消失前,一道厲色閃過,不著痕跡拉回視線。
張依敏從教堂走出來的時候感覺天旋地轉,她腳步輕浮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就像做夢一樣。
那個Lisa像聖母一樣高潔優雅,像天使一樣閃閃發光。連她看了都心神蕩漾,她和周昊然站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
她神情渙散,行屍般遊走在大街上。除了周昊然的寵愛,她一無所有。
她不配擁有這份唾手可得的愛,實在是受之有愧。
兩三厘米的粗跟鞋她也能崴到腳,一個好心人扶了她一把,她倉皇地繼續往前走仿佛感覺不到痛一樣。
四周的人川流不息,這裏車子進不了,不然像她這樣走應該會傳來刺耳的喇叭聲,搞不好還會被警察抓走吧。
這是哪裏?這裏的天空好高,道路曲折遙不可及,這不是她該來的地方,這裏是他們的家不是她的家,她應該回自己的家。
不知走了多久,她來到一處牆角忍不住蹲下去。或許是走不動了,或許是有些累了,總之先緩一緩吧。
今天是她來美國的第五天,再過兩天簽證就到期了。她慌裏慌張拿出手機在網上開始訂回國的機票,她訂了今晚淩晨的飛機,雖然時長有點久,但沒關係她可以在飛機上睡覺。
她從地上爬起來快速跑到路邊去打車,她要在周昊然沒有回來之前離開這裏。對,她現在隻想離開這裏,離開他。
眼淚不知不覺在臉頰上滾落,她用袖子一抹繼續尋找計程車。
中途周昊然的電話響了好幾次,他應該急壞了吧。她驚慌失措地將手機關機,望著窗外模糊的風景,她用手捂住嘴巴全身抖得像篩子。
是的,她要當逃兵了。
一下車她就衝進出租房開始拚命收拾東西,她讓司機等一下送她去機場,連樓頂的衣服都沒收,就趕緊拖著行李箱跑出來了。
她不是怕司機不等她,怕的是周昊然突然趕回來她就走不了了。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思考,這到底是不是什麼誤會,即使是誤會,她故作堅強的心理防線也早已潰不成軍了,心和大腦都需要修整。她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傷心地。
等車子再次發動,她又忍不住去想…他對她那麼好,如果她一直哭著求他,他也會放自己走的。
隻要她願意,他還是會答應她任何無理的要求。他對她的溫柔從來就比霸道多很多。
可是,她又怎麼忍心對一個這麼好的人胡攪蠻纏,背棄自己的家人又放下這裏的一切,不顧眾人的眼光獨善其身。
如果她一直拽著他不放,那些華麗又美好本該屬於他的東西,最終都會因為她的自私而一點一點消失。
最終他們能收獲幸福快樂的生活嗎?她不知道。因為有些東西即使周昊然不在乎,可她在乎。因為愛他,所以在乎。
她似乎有一點明白了徐棠的感受……
來之前信誓旦旦的約定,在不知不覺中分崩離析。不想讓他那麼痛苦,不想讓他看自己哭得那麼慘,不想讓他可憐自己,或者心疼自己。
她已經努力過了,可還是被現實打敗。她不配,她真的不配。
她在車上痛哭流涕,把司機嚇得靠邊停車,她不停跟司機道歉求司機帶她去機場。
周昊然出了教堂就給張依敏打電話,但打了好多通都無人接聽,他一邊打一邊沿著廣場周圍找,打著打著手機就關機了。
他像瘋了一樣繼續打,眼裏燃起腥紅一片。
最後他報了警又拜托幾個朋友在附近幫忙找。
他駕著車一路疾馳,心裏有個不好的預感。這個蠢女人不會是因為看見什麼就誤會了,然後一走了之?
不會的,張依敏是個直腸子有什麼問題她都會問清楚,不會不告而別的。
周昊然用牙齒咬了咬攥著拳頭的手,喉頭有些哽咽。
當他回到家發現張依敏的東西和行李箱都不見了時,不好的預感成了真。不過他竟略微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被人綁架。
兩相比較他更願意她隻是負氣而走,而不是遭遇危險。為了以防萬一他又去了趟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