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豐不知所雲的一句話令兩人愕然,他們仔細地打量著一個六七歲的異族男孩,受驚的麵孔遮不住他曾受到的苦難。一道刀疤眇其一目,被幾道利器劃過的麂皮長袍下,若隱若現地露出裏麵的緙絲內衣。蓬頭素麵,衣縷闌珊。
“李哥,看起來是個契國貴族的小兒。隻是不知何以淪落至此。”說著收起手中的樸刀。
契國在華國的北方,本為遊牧部落,百年前曾因討伐棒國有功而被前朝受封,賜姓李。後眾星侵月,中原易主,華國國主本是前朝的內衛統領,兵變時被下屬黃袍加身,遂稱帝,定國號華。契國因華國太祖得位不正,不願俯首稱臣,所以就自封為契,自己當了皇帝起來,契華兩國因爭奪正統故交戰日久。
而遼州在契,燕州在華,兩州以燕山為界,而燕山綿延百裏,正合青龍探海局,乃一處決定大國氣運的龍脈,所以兩國更是爭奪不斷。
諸多因素使得邊塞屯兵百萬,日常的人吃馬喂數以千石計,戰時物資要源源不斷從內地運來,而閑時兩國則做起了鹽鐵換戰馬皮裘山貨的雙邊貿易。兩國的屯兵時常以打穀草的名義劫掠對方百姓,官方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視若罔聞,加之匪患橫行,每每搞得邊民流離失所,怨聲載道。隻因邊貿獲利巨大,雖有兵燹之禍,但百姓卻能勉強繁衍生存。
李琛看秦豐手中拿到乃是昨夜自己悼念楊老令公的供品,嘴裏大快朵頤,目光不由柔和起來,“你的,你的,都是你的,孩子你慢慢吃,沒人和你搶。”
“李哥,你能聽懂這孩子剛說的是什麼?”
李琛自詡道:“不瞞你說,做我這行要常去陝州以西行走,那地界華戎雜居民風彪悍,概括他們的說話方式就是生冷蹭倔,直爽生硬。瞧那孩子一臉的吃相,想必認為我們會搶那供品,所以忙說‘下漏,我的’,那地方的說話帶口音,哈就是下,意思就是漏下的就是我的。”
“李哥真是見多識廣,啥時候也帶弟兄去陝州以西玩玩,聽說那地方大陵不少。”謝三媚笑道,他知道若比起價值,這裏的東西屁都不算。
“你要是不怕有損陰德,等有機會不妨帶你轉轉,咱們先看看網中這條大魚的。”轉身欲去洞口,但沒走幾步又扭向秦豐說,“小孩兒,你要是沒地方去就跟著我吧,若我家和尚不夭折,也像你這麼大了。”說完神色黯然,頭也不回地走向洞口。
秦豐木然愣住,謝三樂嗬嗬的拉住了秦豐的衣袖,邊走邊說,“小子你有福了,跟著穿山甲混,以後當享富貴榮華。”
秦豐沒有抗拒,好歹先混個長期飯票,同時也好奇他們到底能挖出來個什麼來。
三人來到洞前,李琛對謝三道“聽大當家說李兄弟契靈了得,尤擅搬挪遞運之術,今我穿山甲已將塋塚間墓道打通,煩請兄弟的契靈配合我的契靈一下。”說罷又召出穿山甲,交代幾句。
“李哥,擎好吧。”但見謝三也召出了契靈,是隻鬆鼠,他交代幾句,指向那穿山甲。“咄!”李琛一聲喝令,兩獸靈一前一後鑽入墓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