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在宮裏已經住了兩個月了。這期間,姐姐偶爾跟我講了一下邊境的局麵,可我不了解軍事,聽不懂,隻知道言喻之在邊疆首戰告捷,我能做的,隻有陪著姐姐去佛寺,默默為邊疆戰士們祈福。

薑憐生時不時來宮中找司晨,說白了,其實是來找我玩。他有時邀約我出去玩,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可姐姐卻猶豫著要不要同意我出宮。好在皇帝姐夫很給力,他說給我派了暗衛,會暗中保護好我,姐姐這才勉強同意。每每開開心心地回到宮中,姐姐對我耳提麵命道,不要被質子迷惑了心竅,如今兩國局勢不穩定,姐姐恐這質子心懷不軌,怕傷及我的性命。

可和這薑憐生相處下來,我倒也沒覺得他有什麼壞心眼子,聽他講述了他的身世,倒是覺得他是個可憐之人,我也看得出他不喜歡別人可憐他,內心要強得很。

薑憐生的生母家世不好,在宮中也並不受寵,偶然生下薑憐生也並未得到赤王的垂憐。他和他的母妃在宮中相依為命,時常被宮人欺淩,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兄弟姐妹侮辱。母妃病重時,他四處懇求有人能施以援手,但都無功而返。最終,薑憐生的母妃靜悄悄的死在了宮裏,床前隻有年幼的薑憐生疲憊無助地跪在地上哭泣。

他是在那時候養起貓的。那隻跟他一樣在宮中無所依靠的小野貓。他給它取名司晨。

沒了生母養育他,他在宮裏的日子愈發艱難,隻能扮醜耍雜來逗自己的手足開心,才能乞得一點剩飯剩菜來供自己和司晨裹腹。可某一天,司晨死了,不知被誰扔進池塘裏淹死了,他默默埋了司晨,仍舊笑著討好那些兄弟姐妹。

這樣的日子,直到赤國在一場戰役中被打敗,急需送出一個質子以求國安時才結束。薑憐生的父皇想起還有他這樣合適的人選可以毫無顧慮地送去他國做質子。從小沒有疼愛過的孩子,送出去不僅能得一時和平,日後若要再起戰事,還可以不必管這孩子的死活,反正沒有感情的牽絆,不會有太多愧疚,真是好算計。

我能感受到薑憐生身上極致缺乏安全感,他被世界拋棄,遍體鱗傷,我卻沒有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絲戾氣,反倒是很柔和,像一團柔軟的棉花,他隻是少了對人性的期待。薑憐生說他在晉城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起碼在這裏能吃飽穿暖,倒也還自在。我倒還挺喜歡和他玩的,他的心思很純淨,隨遇而安,絕不想明天是生還是死,相處起來就很放鬆,不會讓我想起那些擾亂心弦的事,能享受片刻的安寧。

也不知為什麼,這一連兩個月,連承月都沒有回霧山去,想去他的府邸找他玩吧,還總找不到人,要不是在宮裏與皇帝姐夫下棋,要不就是在大街上看見他一閃而過,神秘得很。好在他是皇帝姐夫的弟弟,不然,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敵國的間諜。

顏卿歌偶爾找過我一兩次,每次都跟我說她會代她的師父找賈天跡,我一提起我想跟她一起去找,她連忙拒絕,然後就急匆匆走了。

我拔下頭上言喻之所贈的簪子,不知不覺就發呆了,姐姐輕聲喚我,我迷茫地看向姐姐,她嗤笑著問我在想什麼,她竟看不出來,我吐舌笑笑,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真是奇怪。姐姐無奈搖頭,幫我插好簪子,同意我今晚出宮去看花燈,不必出席今晚的宮宴。我正奇怪姐姐今日怎麼如此爽快地答應我出去玩的請求,看見連承月走進來,我就明白了一二。

因為今晚連承月將和我一同去,有連承月在,姐姐一百個放心。在驚鴻殿的時候,沒看見連承月那麼情願,像是一廂情願,一出了宮,他是滿臉的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