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海上世界,從窗戶向外望去,一望無際的海洋,蔚藍得如同湛藍天空一般。
自記事起,我就知道我是“怪異”的。不同於其他人背後彰顯高貴的羽翼,我的背後光滑一片,什麼都沒有。
聽之前照顧我的人說,出生時,周圍的人一致認為我應該被溺死,他們認為我是被詛咒的孩子。最後,是我的父母保住了我。但在日複一日的歧視與欺淩中,他們還是放棄了我。
在這個世界,意外失去羽翼的人都會遭到歧視,更何況出生便沒有羽翼的我呢?
不出意外,我被“流放”了。
我來到被放逐的世界,這裏人煙稀少,有著大片大片的海域。
我與他們最後留給我的房子獨自漂泊在海域上。
直到在某一個平凡的日子,我遇見了一個人,一個足以改變我一生的人。
命運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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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劃著小船帆在附近的海域遊蕩,隱約間,我聽見夢幻般的歌聲,像是來自遙遠海底的塞壬,又像是來自天邊飄渺的天使。
我看見一棟格格不入的房子矗立在海域中,我劃動船槳。
歌聲漸近…
我看見—
遙遠的,閣樓之上,玻璃窗格中,浮著流光的羽翼,流淌著的銀色長發,以及銀色羽翼中隱藏的海藍色眼睛…巨大陰影下,他與世界割裂開,像是行走在世界邊緣。
我從未見過那樣的羽翼,也從未望見過那樣的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巨大羽翼的陰影中,他的眼睛是如此得攝人心魄,像是深邃湛藍的海底,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又仿佛是高遠蔚藍的天空,萬裏無雲。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
我像是被卷進巨大漩渦之中,呆愣在原地。
歌聲不知何時停下了。
我落進他攝人心魄的眼眸裏。
在他平靜地注視中,我落荒而逃,第一次,我感覺到心髒的劇烈跳動,像是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膛,飛向那雙蔚藍的眼睛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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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我輾轉難眠,翻來覆去,腦海裏,他那雙攝人心魄的湖藍色眼睛閃爍著,他聖潔的銀色翅膀張開著,像是接受聖光的洗滌般。
我翻起身,坐在桌前,找出了來自遠古時期的彩色鉛筆和一張泛黃的紙。
良久,我畫出一個由扭曲線條和巨大藍色色塊組成的畫作,該怎麼形容這幅畫呢?無法複刻的畫?畸形?
第二天清晨,我揣著這幅回到了那片海域,看著逐漸高聳的房子,我似乎又聽見了夢幻般的歌聲。
我在樓台之下靜靜聆聽,他的身影映在玻璃窗格上,歌聲漸停,我劃著船帆逐漸遠離。
我已經再次聽見了不是嗎?
見不見麵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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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南柯一夢,那個人似乎消失了,我再沒見過他,很久。
但他空靈的聲音、銀色的巨大羽翼以及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深深印在我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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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第多少天,當我再次路過那片海域時,我沒有聽見熟悉的歌聲,看著船內那幅格格不入的畫,我最終還是劃到了那棟房子門前。
我敲響了房門,門鈴聲回蕩在空曠的院落裏,無人應答。
一下三下…
仍舊無人應答。
在我準備劃船離開時,我路過至玻璃窗格外。不知是什麼驅動著我,我將船靠停,順著懸浮組件悄悄爬上樓台,然後用夾子撬開窗鎖。
我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攀附在窗戶內壁,下一刻,我看見坐在床上的少年,銀色的羽翼垂在床沿,他正起身緩慢向我走來。
…
“hi…”我聽見我奇怪的語句在沉悶的空氣中響起,“…em我是你的鄰居…來打個招呼,可是敲門沒人應答,所以我來看看?”我扯動著嘴唇,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你好?”他空靈動聽的聲音回蕩,“你要進來嗎?”
他的反應似乎有點平靜?
隨後,我聽見自己斷斷續續的聲音,以及雙腳落地的聲音,“對了,我之前似乎聽見你唱歌,那是精靈語嗎?對不起…請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