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傍晚,太陽逐漸西沉。
街上人影越來越少,似是要下雨的緣故,行人步履匆匆,不免卷起地上的幾片殘葉。一陣風刮過,有些枯黃的葉片被帶到了鎮北將軍府的門口。
幾日前才舉行過盛大且隆重婚禮的鎮北將軍府,如今大門緊閉,大紅綢幔、紅燈籠已經撤去,倒顯得有幾分清冷。
此時,一個紮著雙丫髻的小姑娘慢悠悠的敲響了鎮北將軍府的大門。
門從裏麵緩緩打開,一個小廝站在門口一臉疑惑的問道:“碧春姑娘,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夫人可是晌午便吩咐了。”
碧春瞪了他一眼,一臉不屑的說:“你懂什麼,這可是南街最好吃的一家梨花酥,路又遠人又多,花些時間怎麼了?”
碧春打心眼裏瞧不上將軍從南安縣那個窮鄉僻壤帶回來的夫人,她著實想不明白將軍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怎麼就看上了個鄉野村姑。
轉念又想,一定是那個女人使了什麼妖媚法子,使得將軍不得不娶她。要不然才成婚沒多久,將軍就以事多為由一直住在軍營裏。
對,就是這樣。
許是想的太深入了,迎麵撞上了一位紫衣姑娘。
“碧春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竟讓夫人等了你這麼久。”
“紫蘿姐姐說笑了,我隻是個丫鬟,怎能讓夫人等我呢。隻是這南街梨花酥買的人太多了,我才花費了這麼多時辰,好不容易才買到呢。”
說完,雙手遞上了用油皮紙包好的梨花酥。
紫衣女子接過,臨走時又看了她一眼。
碧春低頭不語,眼見著那人走遠了,才微微舒了口氣。
梨落院內,剛出浴的女子,散下及腰的青絲,穿著白色寢衣,周身還繞著些霧氣,朦朧之中尚能窺見她那綽約的身姿,楊柳細腰,如同脫離塵世的仙子。
緩緩走到由紫檀木製成的妝台前,輕輕拉開第一格抽屜,拿出鑲著玉蝴蝶的螺鈿梳細細地梳理著還有些濕潤的青絲,雙鸞菱花銅鏡之中可見她未施粉黛的臉上帶著些許紅暈。
“夫人。”
“何事?”屋裏的女子應聲問了一句。
“您吩咐的梨花酥已經買回來了。”
“是嗎?”肖錦覺得有些好笑,“這麼晚才回來,是覺得我有多苛待她?”
“也罷,你拿走吧,我要休息了。”
人生地不熟的來這裏,就連丫鬟也瞧不起自己。
從南安縣來這裏,都有兩三個月了,竟然連一口梨花酥也沒吃上。越想越覺的自己可憐。
可是,她又有什麼錯,她做錯了什麼?何必拿別人的錯誤苛待自己。
轉頭對著門口道:“且慢,拿進來吧。我剛好餓了。”
還未走遠的紫蘿又折了回來,將包著梨花酥的油皮紙放到了桌子上打開。梨花酥的香味也順著打開的油皮紙漫了出來,奶香之中夾雜著梨花的清香順勢鑽進了肖錦的鼻子裏。
好久沒有吃上梨花酥了,聞著香味,原本不餓的肚子竟也叫了起來。
梨花酥的樣子是照著梨花的形狀做的,通體青白色,中間有紅色點綴花心。肖錦拿了一塊細細嚐了起來。梨花酥的軟糯在舌尖慢慢的化開,甜而不膩,香味從口腔直入肺腑。
入口的一瞬間,得到了無比的滿足,之前的慍怒也消減了半分。
紫蘿看見自家夫人甚是喜歡,道:“夫人要是喜歡,明日我親自去買。”
聞言,肖錦笑了笑,道:“你也吃一塊吧。這梨花酥雖比不上南安縣的,但味道也尚可以。”
若不是為了師父,她何必會來此地。上京城也罷,南安縣也罷,左不過就是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