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麵對平安村,一幕幕熟悉的臉孔浮現在李長安的眼前,是古橋上,是柴垛裏,也是那根枯朽的拐杖,李長安將會想起風雨裏的熱淚,十幾個魂喘著粗氣,無拘無束呀、煙塵四起呀、你還認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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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快走,木頭,馬上回村子了。”一個老漢拄著拐杖不滿的嘟囔著。
木頭在後麵跟著,穿著一個打滿補丁的麻衣,手上拿著做木工的家夥什,麵孔黑乎乎的,像是幾天沒洗過臉,留著滿臉的胡渣,耷拉著頭發,老漢穿的倒是敞亮,青灰色長衫,但手上著滿了繭子,臉上看著也粗糙有些許皺紋,除開那件長衫也是個不折不扣農人長相嘞。
這天還真是跟打了雞血一般,這會兒的功夫便傾盆而下。
老漢更加鬱悶,要不是木頭在路上非要跟人計較那幾分買模具的錢,他們早就回村了,那還用被雨水打濕個透心涼,嘴了上不覺又嘟囔罵了木頭幾句,木頭也很有自覺地視若罔聞。
大山裏的雨可不尋常,哪怕是修行者都得老老實實地被雨水打濕,有人說,這是大山的悲涼,老漢才不懂這些,他隻管知道有雨就得挨著,這和有飯就得吃一個道理。
“咿呀,咿呀,”一個呀呀的聲音傳來,木頭頓了頓,停下腳步走到聲音旁,那是一條小河,一個精致的籃子上,一個白白嫩嫩的嬰兒咧著嘴哭叫著。
“快走快走,木頭你這傻漢子真是榆木疙瘩呀,該走了!”老漢不禁有些氣急,眼見雨越下越大,這傻漢子肯定又起了不該有的念頭。
“村長,他是個孤兒,我們帶回去好嗎?”木頭愣愣的看著老漢。
老漢不耐煩了,一個兩個,這木頭每次出去都得往村子裏撿些破爛,他當村子是狗窩嗎?
“村子不是你一個人的,木頭。”老漢怒瞪著木頭。
木頭有些落寞,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是,村子是大家的,終歸是他犯過一次戒,這次......
老漢歎了口氣,這木頭說啥都好,老實能幹,卻偏偏看不得這些苦難,他怎麼能知道這世間苦命人千千萬,這救哪是個頭。
看著木頭抬起頭往村子方向走去,老漢搖了搖頭,也好,這木頭能想開就行。
突然,木頭怔住了。
“村長,再犯最後這一次戒。”木頭猛地回頭,一下子像遊魚般紮進水裏,抱住那個籃子,然後又拚命往河岸遊去。
老漢有些不滿但又無可奈何,這小娃娃命還不錯,遇到了木頭,希望他能平凡的過完一生吧。
木頭把娃娃抱到老漢麵前,熱嗬嗬的樣子,倒像是個傻子。
老漢看他那個傻樣,不禁莞爾。
也是,這木頭疙瘩,人長得不好,心還不錯,想當年這木頭兩腿空蕩的爬到村子前,村裏人一致讓他自生自滅,還是老漢心一熱才把他堪堪留下,後來這木頭也勤快老實,村子裏才真正的認可他。
……
三年,時光如駒,李長安自從滿月就有了意識,很幸運,也很不幸。
李長安算是個重生仔,前世匆匆三十載,命格有缺,無父無母,天道不容,重活一世,可謂幸哉。
隻是苦了他那前世道關裏的師父,白發人送黑發人。
“小長安,開飯了!”木頭從門縫裏探出頭來。
李長安把手裏的木棍放下來,一溜煙躥進屋裏。
早飯很簡單,一份白粥,一小碟辣疙瘩鹹菜,鹹菜是剛醃出來的,香的嘞!
“幹爹,你也別忙活了,快來快來。”李長安急不可耐地喊道。
李牧放下手上的活計,擦了擦手,爽朗的笑道:“就你這小鬼滑頭,小饞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