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武傑剛走到位置坐下來，老師就夾著公文包一臉嚴肅的走進班裏。台下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學生看著他不同以往朝他們扔粉筆頭，而是一言不發的站在講台上掃視他們，漸漸的都不說話了，直到班裏安靜得可以聽到隔壁老師大聲喊著“你們要讀懂題目！題目都讀不懂語文學去哪了？！...”
老師收回目光，推了推眼鏡，明亮的鏡片反光遮住了充滿情緒的雙眼。他把資料往講台一放，清了清嗓子，話到嘴邊滾了一圈，吐出一句：“各位同學早啊。”
“高、老、師、早——”學生們稀稀拉拉的回應著。
殷武傑背靠在椅子上往後一仰，大長腿翹著身子一前一後的晃著，眼睛一直黏在喻貞背後。他突然聞到前桌身上傳來的清騷味兒，就像點羊肉串要了重麻重辣也蓋不住的那種腥臭，他眉毛一擰，啪的一下坐直了，一腳踹到前麵的凳子腿，壓低聲音吼道：“你他媽給我收一收身上的狗味。”
前桌被嚇了一跳，臉紅得漲紫，連忙拉著椅子往前挪，身體使勁貼住課桌，恨不得能鑽進櫃筒裏。殷武傑鬧出的動靜在安靜的教室裏聽得一清二楚，周圍的同學紛紛偏頭看向他，殷武傑全然不在乎，黑黢黢的雙眼巴巴的盯著喻貞。
喻貞也聽見動靜了，轉過半個頭，聳著眼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者朝他沒心沒肺一笑。
喻貞默默轉回頭去。
殷武傑得到了滿意的關注，冰鋒的臉色頗為滿意的鬆了鬆，又向後靠在椅背上吊兒郎當的晃起來。
同桌龔霖泉見怪不怪他這個變化莫測的脾氣，趴在桌上往前努了努鼻子，吸了兩口氣，小聲說：“我覺得還挺好聞的啊。”
殷武傑剛想罵你他媽什麼垃圾品位，高老師在台上咳了兩聲，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殷武傑，同學之間要多多包容。”
殷武傑左耳進右耳出，一副“老子家裏頂你十條命你能拿我怎麼辦”的樣子。
老師也懶得管他，他可不想因為一兩句話丟了工作。高老師理了理麵前的資料，又清了兩口嗓子，頭也沒抬：“班裏不少同學已經有信息素了吧？”
同學們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不知道高老師在賣什麼關子。有幾個大膽的同學舉起手發話，問“我能控製信息素了高老師！”、“XX身上是牛奶味的，我聞過！”....教室裏又嘩的一下鬧騰起來。
高老師舉起教尺用力在講台邊敲了敲：“安靜！”
他看著麵前這群小鬼們眼神飄忽，心神不定。最終他像是下定決心般拿起桌麵上的資料抖了抖，說：“——明天中午午休後，全體開始檢測。”
這一句話如同水濺沸油鍋，台下的學生瞬間就炸開了。
“什麼？這麼快？！”
“老師，怎麼我們這麼快啊，不是要到下學期才開始嗎？”
“別啊，我還在努力鍛煉呢，我要是個omega我爸爸會打死我的！”
台下一眾哀嚎聲，喻貞沒有說話，微微挺直有些僵硬的背，麵色冷白沒有一絲血色。
殷武傑收住晃動的腿，胳肢窩夾著凳背一言不發，眯著眼睛盯著喻貞的後腦勺不知道在想什麼。
高老師望著鬧哄哄的班級此刻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按理來說，成年後的檢測必須要等一年身體穩定後分化，即步入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才可以進行。
過早的進行“龍血”輸入會讓身體承受不了，去年有個17歲的少年偷了針劑提前注射變成了omega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家長都打到校長辦公室裏去了，後來拿了一筆不菲的賠償款才悻悻走的。
在這個alpha和beta遍地走的社會裏，誰要是變成了omega誰就是眾人皆求的人民幣，限量稀貴，甘之如飴，如果家裏還有未成年的孩子，那就不僅是當事人要被接去檢測局那麼簡單了。
甚至整個家族都會進行重新檢測。
過早的檢測必定會影響分化結果，高老師一早就衝到校長辦公室理論去了，說了半天喉嚨都要冒煙了，什麼檢測結果不準、影響孩子發育、要賠很多賠償款、發情期紊亂、很可能會檢測出多個omega...說到最後一個高老師語調越來越小，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自己也沒了底氣，在校長沉默的對峙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使勁撓了撓稀少的頭發。
校長不為所動，慢悠悠的吹了一口保溫杯，一副看透的樣子，說：“來喝點水，茶幾上自己倒。”
高老師泄憤般弄著茶杯“嗙嗙”響，仰頭一口悶了隔夜的茶：“這到底是誰的決定？你去年賠的錢還不夠多？還想再賣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