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相臣勉強笑了笑,畢竟他自己一定是不希望要在日本人和長春政府之間站隊;作為一名稱職的商人,利益最大化永遠是最重要的。他又看了看門外,把聲音壓得更低,說道:“還有一個消息,就是據說日本國內會委派一位天皇特使參加賽武大會開幕式;此人非同小可。我聽佐藤少尉講,此老家學淵源,是近些年來日本首屈一指的大法師;咱們上次見到的小阪大神官都難以望其項背,而是視他為師。”
聞到此言後,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位手持魔劍的白袍長須老者;沒想到他也要蒞臨營口。郝相臣接著說道:“傳言此老修為已經通神,能夠斷禍福,知吉凶;所以在他到來之前,得趕緊找出若蘭侄女。不然萬一招惹到此等人物,那可是糟糕至極……”
就在此時,樓下傳來“郝會長”的呼叫聲。郝相臣應了一下,示意大家回去;他走在最後,清理痕跡,掩住房門。到了二樓鐵網門處打開,複又將鎖鎖上。已經有侍從迎了上來,恭敬道:“郝會長,您要找的人已經帶來了,現在一樓。”
郝相臣轉頭對爺爺道:“劉大人,那晚見過若蘭侄女的手下到了。去您房間不大方便吧,要不直接到樓下,我們有間會客室。”爺爺點頭道:“如此甚好!”我們一行人隨之下樓,這才發現樓梯口有個隱蔽暗門,進去後竟然是間頗為舒適的雅間。郝相臣安排大家依次上座,這才吩咐讓人過來。
馬上,一名獐頭鼠目、尖嘴削腮的中年男子躡手躡腳的敲門進入;見到郝相臣,倒頭就拜,道:“拜見郝老爺,小的是學字輩阿五,師從悟虎大哥;今日能拜會到您,真是三生有幸……”這個我聽爺爺提過,家理教的輩分,原定二十字,即“清靜道德,文成佛法,仁論智慧,本來自信,元明興禮。”到了清末,這二十個字用完,又添了“大通悟學”四字。以此類推,這個阿五就是郝相臣的徒孫輩人物罷了。
郝相臣皺眉甩了甩手,連聲道:“省了這些吧,直接說重點;大人們都等著呢!”阿五畏畏縮縮的抬起頭,環視我們一眼;見到有人注意他便馬上閃爍眼神。看來不是做什麼正經行當之人。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訴說起來:“那天晚上,小的記得是酉時到戌時之間;對,應該是不到戌時。當時城外隱約傳來槍炮聲,引得不少百姓惶恐;特別在城門附近。小的那時候剛好在場,想著倒可以趁機做點買賣……嘿嘿!”我暗中腹誹,他所謂的買賣不外乎小偷小摸這類行徑。對於普通大眾來說,這類人物比貪官汙吏更為可恨,因為最是息息相關。
郝相臣咳嗽兩聲,急道:“不相關的就別講,不嫌丟臉麼?”阿五訕訕一笑,接著說道:“小的做完兩單買賣,剛準備收手去附近耍一下;突然就發現一輛汽車停下來,還是咱們商會的標識;頓時留意起來。隻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家下了車,朝東麵走去;當時天已經黑了,小的心想這位姑娘也真是膽大,雖然咱們商會名聲好使。但深更半夜的,萬一遇到不長眼的蟊賊,那可悔之晚矣。”
“那姑娘家什麼打扮,可否留意?”爺爺插話問道。
阿五回憶半響,道:“應該是穿著青色長衫,頭上還別著根珍珠發簪,一看就價值不菲……”我朝爺爺點點頭,確實那天趙若蘭就是這副裝扮,她一直喜歡穿淡青顏色衣服;那根發簪平日裏倒是很少戴,當時是為了參加演武大會。我還記得李劍眉揶揄過她,說趙若蘭是有錢人,得抽空請大家吃頓好的。
爺爺頷首道:“繼續吧……”
阿五諂笑道:“遵命老爺!小的那時候也是一片好心,想這姑娘應該和咱們商會有關,便暗暗尾隨留意;後來跟著她進入一條小巷,也真是小的鬼迷心竅,見左右無人,那發簪上的兩顆大珍珠晃得小的心都要跳出來……”他不好意思笑了笑,繼續道:“當時不知怎麼,小的這雙手,完全不聽腦子指揮;就直接朝那姑娘頭上的珍珠發簪伸了過去。結果……”阿五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