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沉悶的腳步聲在寧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同時也成為烏鴉悲蹄聲中最合適不過的伴奏。
街角的路燈早已老舊的有些年紀,昏暗的燈光打在路麵,雖有些模糊,卻依舊能使人看清女孩失落且窒息的背影。
燈光打在路麵,如同往常一樣,還是同樣的小路,還是同樣的路線,卻讓人覺得無比陌生。
“孤兒!”
“災星……”
“嘖嘖嘖,真像她姐姐,果真,這姐妹兩個——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女孩心中的失落如同沉澱的垃圾,一句句無意間聽到的話,化作鋒利的匕首,割破心中最後那麼一點對陽光的奢望,直到——
“唉哎,迷路了,這是哪啊?”
矮幼的問聲將女孩從萬千思緒中拉回現實,她胡亂的抹了抹淚,轉過頭,佯裝出一副笑臉:
“你,你是要問路嗎?”
女孩尷尬的問聲中帶著幾分膽怯,她時不時躲閃似的回避男孩認真卻又“好笑”的表情。
“你哭了?”
“哪,哪有……”
……
男孩將手伸進口袋,拿出一根棒棒糖——
“噥,這個可好吃了。”
“我,我,我不喜歡棒棒糖。”女孩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失落,眼角幾滴未能擦幹的淚再次流下。
可男孩根本不管她,自顧自的撕開棒棒糖的糖紙,塞進女孩嘴裏,臉上帶著可愛的笑意:
“媽媽以前說過,哭的時候,吃顆糖就好了。”
女孩回過神,一股草莓的甜味在嘴裏彌漫開來,可淚珠還是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別哭啊!”
“別哭啊~”
別~
哭~
啊~
不知過了許久,
繁星逐漸隱退,皎潔的明月退場,卻送來清晨的朝陽。
“嘿,小災星,送你個吃的”
女孩低頭,男孩麵前的地麵上,躺著一塊連狗都不吃的爛骨頭。
她看著扔爛骨頭的那人輕蔑的笑了笑,越走越遠,莫名的眼眶微紅,她往男孩那邊湊了湊:
“你不生氣?”
“不生氣……”
男孩轉頭,笑了笑,點了點頭。
“可他朝你扔垃圾啊”
“沒事,我習慣了”
“可是他真的好過分,他喊你災星,你不生氣?”
“嗯——我媽媽說’災星’是誇人用的詞彙,是很棒很棒的意思。”
“真的?”
“真的!”
“我也經常被喊災星,看來周圍的叔叔阿姨都認為挽月很好啊。”
女孩手裏拿著棒棒糖棍,發呆似的看得入神。
“你還要一根嗎?”
男孩笑了笑。
女孩不及發言,他便一口回絕:
“不可以哦,一天隻能吃一根。”
“不然牙會壞掉的。”
男孩撿起地上沾滿泥巴的樹枝,塗在牙上,然後齜牙咧嘴的給女孩看,嘴裏含混不清的說著:
“牙壞掉以後就是這樣的。”
“怕了沒?”
“略略略,我可不會被這種小把戲嚇到!”
“哼”,男孩撅了撅嘴,有些幼稚的吐槽,“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嗎?”
“為什麼一定要配合你啊?”
“嗯……”
“因為,”
“我比你高。”
“略略略,笨蛋,高個子有什麼了不起啊,而且,你就比我高了一點點……”
“我才不是笨蛋,我可聰明了”
“那我問你。”女孩撅著嘴,有些小心的問道,“你知道,媽媽,長什麼樣嗎?”
“呆瓜,你怎麼可能沒見過媽媽呢?”
“我,我確實沒見過……”
男孩瞬間收斂了笑容,整個人愣在原地,開始懊悔。
我為什麼要這麼說啊
她不會討厭我吧?
她不會又哭了吧?
到那時候給她顆糖肯定就好了!
“你叫什麼?”
女孩出於禮貌的問候有些措不及防,他愣了愣,有些口吃,應道:
“江,江景淮……”
“我叫林挽月,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林挽月撿起一片葉子,拿起一根樹枝,歪歪斜斜的寫著幾個字:
合同
也就是
賣身契?
“簽字”
“哦……”
“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
“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