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朝陽斜射入紙窗,陳舊窗框上是許久前釘上幾條木板密不透風,冬日的陽光是極其珍貴的,可瘦削的女孩躺在陰影中冰冷的床榻呼吸並不穩,嘴唇早已幹裂“娘…”她迷蒙中呢喃著母親。
眼眸漸漸張開,長睫輕顫,盡管她衣著髒破懷中卻緊緊抱著個破舊卻不落一絲灰塵的木盒――那是她母親的遺物。胳膊支撐著坐起身,走向那方朝陽,這才看清些。『淺藍的上衣淡紫的長裙,發梢微黃但好在眉眼清秀』她不畏懼漆黑的夜,不害怕獨自一人鎖困在這兒,她知曉的,她母親在院中瞧著她,慈祥的微笑――即使是她母親映氏遙華冰冷的屍體埋在院中也知足的。
門外起聲木板被拉開,傳出拍門聲與許多嘈雜人語,都被一聲厲喝嚇默,“咚咚…咚咚咚!”從粗暴的拍門換作抬腿踹門的聲音,被鎖在這兒的姑娘她定是不會打開這木門『她沒有鑰匙,門是在外三條沉重的大鎖連鎖和木板架著的』她已經在這兒渡過八載之久。今時,年芳十四。踹門聲一停,她心下疑惑,俯身趴上門縫去朝外看,卻是空無一人“哐!”那木門被一半樹幹猛地撞開,“當”的一聲落在地上,女孩她未來得及逃來,隨著木門被拍倒一側。一個身著華服錦衣的女孩子踏進屋門,與這伊人的一身髒服形成對比,她方才起身俯身極盡謙卑施下一禮“長姐安好…”“啪!”清脆的一掌猛然落在憔悴伊人的麵上,長久未見陽光的她麵上是病態的白,這一掌漫顯紅暈,那錦衣者趾高氣昂,俯視她“本小姐屈尊來看你,你連個門都不開?”她急忙解釋“不是的…長姐,門鎖在外麵,我打不開”“啪!”又是一掌:“淨會借口!”錦衣者絲毫不予理解釋。錦衣者身側一排排仆從整齊劃一,有嘲笑映氏獨女的,有同情她的,有不屑一顧,有的是敢怒不敢言,這些個侍從們清楚的,她們現有的大小姐才是後來者的女兒,這破衣爛衫鎖在陋房中八年的二姑娘才是真正的林家大小姐,可那又如何?她母親早亡又無一子,即使是囚禁她也無法反抗。
錦服者名[林環錦]是這古府中的“大小姐”,而破爛衫裙的“二姑娘”的名字,也僅僅是四歲前提得,現在林父便覺著她的名字有損顏麵了,也許隻有她亡命的母親知道罷,她叫〔林娣熏〕林父從來都不清楚,她母親映遙華是有給他誕下一子的,不過她母親懷孕後三月他出門在外攜個女子回來,思念他過度又受她二人恩恩愛愛他卻要妾室所氣,多種因素糾纏,而映遙華卻隻生出個死胎。
林環錦扯著二姑娘林娣熏按在井口,意欲唬她幾下,再讓她瞧瞧自己如今狼狽的樣子有多難看“都怪你娘親才不高興的,整天掛張憂鬱的臉顫顫巍巍,你想博得誰的憐惜?”娣熏不語,她知道的,現在開口不是好時機,以後再慢慢索她“償還”倒不必逞一時口快。“不回答我?哼,父親大人說了,你和你母親一樣,兩個自私而惡毒的女人。”娣熏抬眸,這是極讓她生氣的――母親不會那麼壞,她討厭誰抹黑她的母親。“才不是,娘親她喜行善,你辱我便也罷了,憑什抹黑我娘?!”一時口無遮攔,是惹著那嬌縱的大小姐了,竟拉起娣熏朝一側推去,娣熏剛巧一腳踩在井口,腳下一滑――“撲通!”林環錦怔住了,愣愣的看著在水井裏撲騰的娣熏女,稍愣會兒又忽然伏在井口望一眼“不,不是我…不是我”。她驚措的顫抖著退後幾步。而娣熏被泡在冰冷的水井中,衣裙已然濕透,求生欲促使她用手來回扒著井陘“救我…!咕嚕…救…救我…!”她呼喚許多聲,不見井口伏著的大小姐的動作,好不容易扯住棵斜生的草,來回扒緊井陘再抬頭望“長…”長姐一詞還未出口,是大小姐拿著一塊石頭猛地砸下!“你死了…就不會找到我的過錯了吧…”
隻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在井中回響。大小姐慌忙扶起井蓋蓋好,急匆匆逃離此處,口中不住顫抖念著“你別找我…是你自己惹我的,怪你自己頂嘴…”
……
她並沒死,指節扒井泛出的白色被凍成粉紅,雖然井口光滑卻自然被些粗礪的石子磨出血,腰上,後頸,臉頰也都多了些傷痕,石頭沒有砸中她的頭而是被她掙紮中躲開剛好命中左手小指…是砸斷了,斷指落在她濕透的衣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