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南方陰雨多的時候,天灰蒙蒙的,空中隨風飄著絲絲雨,雖沒入冬,但天氣卻濕冷得厲害。
湯殷騎著好不容易借來的破損的三輪車到隔壁村子裏去,地上的泥巴路被雨水打濕,騎起來十分費力,湯殷咬著牙暗暗使勁。
比起路難走,她真正擔心的是三輪車裏拉的花圈被打濕。
雖說花圈大部分是塑料的,但花圈身上小部分卻是布的,甚至是紙的。
要是被打濕了,以後再想要有顧客來租她的花圈就難了。
“花圈租貸”就是湯殷眾多副業中的其中一個,湯殷出身在一個消息閉塞的小山村,賺錢的路子並不多,隻要是能幹的,需要人幹的,湯殷幾乎都幹過。
但湯殷從沒抱怨過生活,她是個孤兒,剛出生不久,她娘就跑了,逃離了這個小山村。
她四歲那年,她爸在隔壁鎮上的工地幹活摔死了,她家沒有大人,可以隨便欺負,本來這件事就隻能翻篇的,包工頭也裝作無事發生。
老村長得知這件事,氣不過,跑到那工地鬧了幾次,才得到了300塊錢的賠償款。
後來湯殷被一個無兒無女的陳老太收留了,在湯殷十六歲那年,陳老太也離湯殷而去,此後,湯殷都是孤身一人。
湯殷怕雨天誤事,所以早出門了三個小時,趕到主顧家裏的時間提早了不少。
徐管事見到了湯殷,嚼著檳榔上前用方言詢問:“妹子,你是?”
湯殷趕忙彎了些腰,熱情道:“徐管事,我是弄花圈租貸的小湯啊,陳家村的。”
徐管事喝了幾杯酒,麵色泛紅,油光的臉上有醉態顯現,他愣神了幾秒,似乎才從腦海裏搜尋到這號人:“哦哦,小湯啊,怎麼來的這麼早?”
“我想著早點來,好把我這活盡快弄好,再幫幫其他忙。”湯殷笑得恭順,但少了幾分諂媚,多了幾分小輩的禮貌。
徐管事人緣不錯,之前也是知識分子,在周圍村子大家都挺敬重他,許多要辦喪事的都叫他來做管事。
湯殷這工作還得靠徐管事介紹。
徐管事滿意地笑了,拍了拍湯殷的肩:“我就說沒看錯你這年輕人,真懂事啊,以後遲早出人頭地!”
說完徐管事才想起還沒散煙,他掏出煙盒問湯殷:“我記得你是抽煙的吧?來一根嗎?”
湯殷順手接了過來,夾在指間,但沒抽:“那謝徐叔厚愛了。”
“好好幹。”
“好嘞。”
湯殷走到拐角處,才將剛剛接過來的煙裝進一個磨損有些嚴重的紙盒中去,細細看去,紙盒裏有不同種的煙。
湯殷不抽煙,但需要這煙來賣錢。
零零散散的煙的價格會比市場價降下去很多,好在有市場,湯殷可以賣給那些窮煙鬼。
但是她們鄉下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散煙時,每男人都得散到,女人卻不散,假如得知了那個女人也抽煙後,那就也需要散到。
所以湯殷對外就稱自己也抽煙,從而可以撈點油水,也不會敗太多好感。
要是碰上了大方的主顧,付完“花圈租貸”的款後,還會客氣的給湯殷發兩包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