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瑩白的光泡浮在空氣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下方是一頭嘯天狼墨山石雕,正大張著嘴巴作吼天狀,雕工惟妙惟肖,十分逼真,“光泡”如同一輪小巧的圓月,將整間雜亂的帳篷完全照亮,柔光下,紛雜的雜物中一名少年正襟危坐。
鋼鑄的工作台,中央是一個淺淺的凹槽,凹槽中安放著一張反射著金屬光澤銀灰色的“白牌”。
亮銀色的牌墨順黑雲隕鐵鑄就的刀筆筆頭的斜紋,隨著筆頭“沙沙沙”的滑動延伸出了一道婉轉、輕柔的亮銀色細長弧線,筆鋒忽然一頓,用力一轉,筆鋒直轉急下,拉出了一道連續而急促的折線,這種突兀的變幻,就仿佛和緩的水流突遇一道斷崖,徹底化作奔騰、咆哮的衝擊水浪,亮銀色的軌跡隨著筆鋒力度的不斷轉變,形成了一道道或粗、或細、或粗獷、或細膩的軌跡,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個玄奧而複雜的“靈紋”。
如果仔細看就發現少年的手臂穩如磐石,僅僅隻是手腕帶著斜紋刀筆悄然滑動,他的手腕好似靈蛇,柔若無骨,一轉一帶一圈,在牌麵的最外圍邊緣留下了一道極為工整的亮銀色的“圓”,這個“圓”仿佛用“工業法器”精刻出來的一般,完美!
少年將刀筆一引,牌麵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當筆尖落在了牌麵最中心的中心點時,少年夾著筆杆的雙指將筆杆一搓,一個實心、精準、完美的銀點最終留在了片麵的正中心,而這時筆管中所有的牌墨恰好剛剛耗盡。
整個牌麵銀色光輝微微一閃,隨後就暗淡了下去,這是靈淵大陸九品靈幻牌中最低級的一品靈能牌。
可是少年愣愣出神地望著這張銀灰色的牌,陷入了默然,堅忍的眸子中閃爍著點點的淚光。
最後一張,這真的是最後一張了!
兩年,整整兩年啦!
他已經在這間小小的帳篷裏製作了13944張一品靈能牌,這個大小不過十五平米,衝斥著西極牛羊腥臭味的帳篷裏,少年每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製牌,製牌……無休止的製牌!
他已經將製作一品靈能牌化作了一種本能,隻要有刀筆,有牌墨,他閉著眼睛都可以精準無誤地將它畫出來。
少年小心翼翼地拿起這張一品靈能牌,放入一旁用上等紫月貂皮墊著的錦盒中,輕柔和緩地蓋上。少年黝黑的眼眸閃爍了一下,按理來說一品靈能牌隻是最低級的靈能牌,作用無非就是提供一些最基礎的生活能源,確實,普通一品靈能牌在這個異族領地作用也是如此,可唯獨少年製作的“合格”一品靈能牌卻有不同的待遇,光盒子中那塊貂皮的價值就是一品靈能牌的幾十倍,少年苦思了兩年這種最低級的一品靈能牌究竟還有什麼神奇的作用,值得西極荒原最強大的異族部族為此抓獲1372名低級製牌師,這所有的製牌師中,大多數都是因為達不到異族人的要求也被殺害的,少部分因為難以忍耐囚禁的生涯而選擇自殺,不少人就死在少年身旁,唯獨少年這麼一個不起眼的人艱難地活了下來。
而且還成功完成了1萬張,靈能值必須精準固定在“100靈”的一品靈能牌!出現哪怕1點靈能數值波動的都算作廢牌,少年總共製作了3944張所謂的……“廢牌”之後,才成功的將靈能值精準的固定在了100靈這個苛刻的數值上,他用純手工的工藝達到了工業法器的水準,這是一個奇跡,用1372條人命創造出來的奇跡!
少年神色凝重地站了起來,將一旁的紗袍穿在了身上,整理一番之後,雙手托著西極鐵樺木製作的錦盒,轉身麵向了帳篷的大門。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中不過一斤重的木盒此刻卻仿佛有千斤重。
2年時間,1372條人命,730個日日夜夜,13944張一品靈能牌,少年艱難地回頭看了一眼雜亂的房間,唯一幹淨整齊的地方也就隻有他的工作台了。
少年回過頭,望著錦盒,心中喃喃道:“最後一張牌應該有一個名字,叫做……自由!”
少年一步踏出,無論這門後是生是死,他都絕不會再回頭了!
……
“完成了?”一道被月光映襯出的巨大陰影將少年籠罩,這陰影扭曲地不似人形,好似一隻人立的野獸,少年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西極狼族最強大的天狼勇士黑風,當年就是這個“人”,將他帶到這個西極蠻荒之地!
少年緩緩抬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森森的獠牙,而後才是那雙青色、泛著凶光的豎瞳,巨大的狼頭足以輕鬆地將少年的腦袋咬掉。
少年開口了,聲音很平靜:“你該履行你的諾言了。”少年的眸子沉靜如水如淵,麵對強大的天狼勇士沒有一絲一毫的退讓,而在他的食指上係著一根極細的線,線的另一頭連著手中的錦盒。
天狼勇士黑風眯著眼睛打量著少年,清冷的月光映襯著少年的依舊帶著稚氣的臉龐,兩頰微微內凹,臉龐消瘦,麵色蒼白,兩個黑色的厚重眼圈,疲倦……寫在少年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