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一唱天下白。
破曉驕陽完全躍出了地平麵,側懸東方天際,大如磨盤,輝耀萬方。
高空俯瞰,小院內外三進院落,奔突喊殺的眾人都莫名神情一滯,齊齊北望。
但見得一柄玄重兵刃拋飛高空七八丈,到達頂點後,斜拋而來,冷厲的月牙刃口映射出最刺眼的光芒。
但聽得一聲沛然威喝:“灑家在此,何人來戰!”
眾人皆是神情一震,知是那已然天下揚名的魯達魯智深。
自是有人不服不忿,關張雙雄並上那神情肅殺的呂布呂奉先,皆是將手中兵刃緊握,戰意蓬勃,又如臨大敵。
再說貂蟬,紅色大氅招展,飛鳳槍抖甩出一道槍花,凜凜英姿,昂揚意氣應和魯達:“奴家當為郎君先驅。”
魯郎既出,自然是大病得愈,她豈能想不到是服了那妙用無窮的仙丹,先前裏魯達對丹藥頗為抵觸,她是知道的,也不催不勸。
郎君心思,她都放任寵溺,哪怕心疼,還是顧其心意,隻管榻前侍奉就好,哪怕外麵風大浪急生死攸關,她還是小心瞞下一切,做魯郎身前的女人,她貂蟬甚至有些得意。
可魯郎今朝雄出,她還何懼?
自當恣意而為,放手一戰!
身後有男人,更好。
一道雄壯的身影橫衝直撞,排牆搗柱,聲勢浩大,又迅疾如雷。
揚塵奔騰。
待飛塵散去,魯達赤膊出現在了入地尺許深的禪杖之側,至於上衣去了哪裏,早在服用丹藥時便炸裂了。
奇怪的是,他周身似乎環繞無形之氣,身上無塵無垢,古銅色的肌膚之上出現許多的彩紋,細看之下,牡丹花簇,栩栩如生。
偌大個漢子,卻身繡粉花綠蕊,如何來說都有些令人瞠目結舌。
嗬,仙丹功效之一,居然是前世花繡重現此軀。
若說起來,魯達之所以會生重疾,可能與千裏之外的結拜兄弟孫策遙相呼感有關,但更大的可能,他不是純粹的現世之人。
他,既是那拳打鎮關西時說出‘灑家打你便是打這虛偽世界’的坦蕩英雄,亦是眼見著董卓塗炭生靈,怒而千裏襲殺的磊落豪傑。
魂寄漢宋,水土不服;
情關千年,肉身難寄。
穿越,並不是爛俗小說作者嘴一張一閉就妥,就好比器官移植,總得有些後遺症,至少魯達心念兩分,一在宋一在漢,尚未完全適應這驚奇遭遇,畢竟他所在的年代,這事兒還不流行。
而服用丹藥之後,通竅融神,兩世人一世身,魯達還是魯達,魯達又不是那個魯達了,脫胎換骨,不念過往,無懼將來,轟轟烈烈隻活這現世百年。
唯有周身再現的前世紋繡,烙印曾經的歲月,但已經不重要。
魯達忍不住輕柔手撫胸前花樣,懷念和唏噓,銘記和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