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風中的男孩(1 / 2)

初春時節,樹枝開始長出了嫩芽,細草經曆了嚴寒也開始破土而出,整個黃灣郡的人們都像螞蟻搬家一樣忙碌了起來。

巨柳長芽意味著三年一次的宗門海選即將來臨。

宗門海選為期三天,在這三天裏,天啟大陸八大宗門將在黃灣郡的試煉廣場進行海選。海選麵向所有人,隻要年齡合適,盡都可以參加。所以無論是當地的豪門大族,還是碌碌求生的平民小家庭都會為了家中子弟能夠參與這樣的海選全力應付。

對於無數平民子弟來說,這無疑是一個魚躍龍門的機會,其中的極少數人一旦通過海選進入宗門,那就意味著有了領悟武道的機會。而踏入了武道一途便也意味著可以潛心修煉宗門功法,從此修為日益精進,人生青雲直上,甚至有朝一日還可能擺脫肉眼凡胎從而武道化至臻境超凡入聖。當然,再往後的事情就不是普通人的所能看到的了。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能夠成為宗門子弟幾乎是所有孩童的夢想,也是所有家庭的渴望。因為一旦成為宗門弟子,哪怕隻是個雜役弟子,那對於整個家族、整個村落都堪稱是件無上榮耀的事情。

大部分的宗門子弟都是世襲的,流水的皇朝鐵打的宗門。宗門傳承千年沒道理把這樣的好機會讓給別人。但宗門為了保持活力也會優勝劣汰空出來一些名額給到具有超群天賦的孩童身上。這就跟鯰魚效應一樣,有了外來力量的加入才能時刻保持競爭,才能讓宗門永遠保持活力,武道不衰。

普通人家無人指引能夠通過試煉進入宗門的少之又少,可謂是希望渺茫,但為了那丁點的機會所有人都會選擇鉚足了勁奮力爭取。在這個世界,公平的機會本就不多,而宗門海選恐怕是每個未滿十歲的孩童僅有的一次可以擺脫平庸追求卓越的機會。

當然,很大程度上天賦決定了一切,平庸與卓越仿佛是注定的。

早春依然是帶著點寒冷的,但此時武鬥廣場上卻是一片熱火朝天。

整個黃灣郡幾乎全體老幼拋下了活計齊齊動員,在他們看來生計固然重要,但族中孩童的未來更加重要。

這樣的機會沒人會想錯過,所以十裏八鄉幾乎所有的未滿十歲的孩童都來到這裏聚集。大人們陪護左右幫著取號、排隊分組,車輛擁擠,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從廣場東頭由無數塊萬斤巨石堆疊出來的高聳觀景台向下望去黑壓壓的人群像是黑點點,在有序地蠕動著。

廣場周圍聲音嘈雜,不時有吆喝聲此起彼伏,在熱鬧中卻也平添了幾許人氣。

在一個排著長隊的人群裏有個穿著褐色粗布短打的男孩最是顯眼。此時的天氣下其他孩童多是裹著件厚實的披風禦寒,而隻有這位孩童不僅沒有套上外衣就連短打也是簡陋無比。可以說這樣的穿著打扮甚至還比不上一個街邊乞丐。

男孩的皮膚黝黑,胳膊與腿俱都裸露在外,顯得異常單薄的身軀在早春料峭的寒風中也顯得格外纖細柔弱。

男孩抿著嘴一言不發地在隊伍中站立,跟著隊伍一點點地往前挪動,眼中卻是無比的炙熱與堅毅。

男孩名叫林達,家住黃灣郡的鐵匠一條街上。他爹林嘯天在一排排林立的鐵匠鋪裏經營了唯一的一家酒館。原本林嘯天也是個鐵匠,而且是整條街最有名、技藝最精湛的鐵匠。隻是後來鐵匠鋪的女主人突然不告而別,留下了未滿周歲的林達和原本還在努力經營鐵匠鋪的林嘯天。於是,沒了老婆的林嘯天一下子沒了奮鬥的目標,從此化悲痛為酒量,成功把鐵匠鋪給經營成了酒館。與此同時,幾個鐵匠徒弟也順理成章地無縫銜接變成了酒店小二。

毫無疑問,這間名叫“黃昏酒館”的主顧就是周圍日夜叮當打鐵為生的鐵匠大漢們。黃昏時分,經曆了白天勞作的鐵匠們都喜歡擠到這個小酒館裏吃上一盤鹹香入味的鹵獸頭肉,再喝上兩碗烈酒。是的,對於這幫終日勞苦的人來說,唯有烈酒入喉方能一解煩憂。

在林達四歲的時候,酒館最後一名忠心耿耿的徒弟兼夥計也受不了這酒館憋屈的氛圍而另謀高就了。從此沽酒、取菜、收拾桌子的任務就責無旁貸地歸到了小林達身上。而林達的父親,這個曾經黃灣郡最好的鐵匠,這個有著霸氣名字的男人,卻迅速墮落成了個徹徹底底的酒鬼。多年的喝酒生涯硬生生把一個壯漢給塑造成了個胡子拉碴消瘦無比的邋遢鬼,歲月帶走了壯年鐵匠的勃勃雄心隻鍛煉了林嘯天的酒量。作為資深酒鬼,林嘯天從早上駕馬車到城東取過經營的食材和酒後便算是完成了一天唯一的活計。然後林老爹就抱著酒壇子就著一碟花生米一碟鹵肉開始醉生夢死的一天了。酒入愁腸,雙頰逐漸變得緋紅,生活也仿佛瞬間注入了色彩與活力,於是酒精不斷地一杯接著一杯攝入林老爹體內,時間很快流逝,從上午到下午林老爹一人獨酌的不亦樂乎。等到黃昏時有了顧客們的加入,此時的林嘯天酒已至微醺加上有了酒友的陪伴,於是索性招朋引伴放開了肚子暢飲。如此這般杯酒人生,每日往複,直至林達快要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