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程辛問蘇瀲灩想不想喝酒。
他說周圍有一家精釀吧口味很不錯。
那裏有一款綠豆味的精釀啤酒很清爽。
蘇瀲灩不是低度酒愛好者,但還是答應了他。
她知道程辛不想這麼快告別。
他的那點心思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蘇瀲灩覺得很有趣。
這個男狐狸,看著長成了一副精明的樣子,實際卻還是帶著小時候呆呆的影子。
但又轉念一想,或許這種呆隻是男狐狸的策略之一。
什麼洋蔥款男狐狸,一層又一層,套路疊套路的。
兩個人從火鍋店出來時天已經暗了下來。
路燈籠罩在樹蔭中,是夏末特有的舒適。
蘇瀲灩晃晃悠悠地走著,想不起上一次這樣悠閑是什麼時候。
她很少這樣散步。
懶是一方麵。
沒耐心是另一方麵。
她喜歡的是直接而目標明確的活動。
很少有心情願意陪著誰這樣浪費時間。
之所以現在兩個人在散步,是因為程辛說想飯後走一走。
他明明沒吃什麼,居然還提議要運動消食,蘇瀲灩覺得好笑。
換個人的話她或許會堅持打車。
但不知道為什麼,麵對程辛提出要求的樣子,她沒法開口拒絕。
也沒有那麼沒法拒絕。
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沒法拒絕。
他看向她的眼神總是讓她覺得哪裏奇怪。
又很難說清哪裏奇怪。
或許是他的睫毛太長。
又或許是他的瞳色太深。
總之他的眉眼之間籠罩著什麼細碎迷魂香一樣的霧氣。
讓她很難狠下心說出拒絕的話。
嘖,果然是男狐狸。
蘇瀲灩對自己吃軟不吃硬的性格一向是清楚的。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更吃的其實是男狐狸那一套。
他們走在樹影和路燈的交錯中。
暖色的光和暗色的陰影從兩人身上交替劃過。
程辛能感受到蘇瀲灩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眼神。
她是怎麼看現在的自己呢,他不知道。
但既然一直沒有拒絕,大概是不討厭吧。
這樣想著,他暗暗地向她靠近了一些。
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是有微妙張力的。
而蘇瀲灩對這樣的張力異常敏感。
她感到了程辛的靠近。
人類的體溫和微弱的壓強提醒著她,他們的距離變了。
這個距離沒有近到讓她炸毛,也並沒有遠到讓她放鬆。
而是恰好卡在她不適感的邊緣。
如果是別的人,蘇瀲灩一定會立刻拉開距離。
但現在身邊的人是程辛。
一個看起來敏感又容易感到受傷的小孩。
蘇瀲灩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大腦會擅自判定對方是個容易感到受傷的人。
也不知道男狐狸怎麼就變成了敏感的小孩。
更不知道為什麼要忍受著這樣的不適,強迫自己不要躲開。
但這一切就是發生了。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身體卻悄悄緊繃了起來。
程辛觀察著她,注意到她肩背的收緊。
那是一個很小的幅度。
正是這個小小的幅度,讓程辛的嘴角勾起了明顯的弧度。
她是在意的,他想。
這份在意說明,她不再拿他當一個沒有性別的小孩子了。
“姐姐。”
蘇瀲灩低頭看向被扯住的袖口。
程辛修長的手指輕輕捏在那裏。
他沒有像上次那樣直接去拉她的手腕。
他知道她不喜歡直接的肢體接觸。
因此這是一個恰到好處的撒嬌,起碼她的臉上沒有任何反感的痕跡。
“怎麼了?”,她抬頭看向他。
“你走得有點快,稍微慢一點。”
蘇瀲灩這才意識到剛剛的緊張情緒使自己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她有意識地慢了下來,同時注意到他的手指依然掛在自己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