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秋分(1 / 3)

“葉牧訂婚了你知道嗎?”大飛扯著嗓子給我說。

“他倆不是早晚的事嗎?父母都同意了,男才女貌的正合適。”我說。

“我是說你沒有什麼想法嗎?”大飛奇怪的看著我,“人家都訂婚了,你怎麼還沒有個動靜呢?”

“我能有什麼動靜,我現在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來。她一天有三百六十個想法。”我說。

“唉,我是明白了,就像我媽說過的,什麼女人這,女人那的,女人結過婚生過孩子就老實了。”大飛解開工作服上麵的扣子說。

“你媽怎麼什麼都給你說?”我笑著說。

“我怎麼知道。對了,聽說葉牧快走了。”

“走?往哪去。”我把嘴裏的口香糖吐了說。

“不知道。反正我感覺他不會在這裏待太久,不信你就等著看吧!”大飛說完朝食堂方向去了。

葉牧要訂婚了,這才畢業幾天啊!真想不明白,反正訂婚又不是結婚,又不關我的事。都說童悅是個好女人,天天在家飯做好等著葉牧,進門就給拿好鞋,這些都是聽大飛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訂婚了也是值得慶祝的好事。

星期六一大早葉牧就打電話給我說中午有場叫我帶上小惠一起,還說大飛還有本子都已經來過了,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他家樓下停著一輛黑色的帕薩特,遠遠地就看到大飛還有本子在車旁邊轉悠。

“你們打算偷車嗎?”我說。

“看看說的什麼話,這是葉牧的車。”本子笑嘻嘻的說。

葉牧拎著包出從樓梯口出來,“這不是我的車,是我家老頭的。我隻不過是借來用用。用好還是要還的。上車吧!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葉牧笑的依舊如他那件白襯衫一樣燦爛。

“什麼時候訂婚的,我怎麼都不知道,搞得這麼秘密跟地下黨似的。”我說。

“這又不是結婚生孩子還要個個都通知,就兩家人一起吃了頓飯買買東西就這麼簡單。”葉牧輕描淡寫的說。

“聽說你要走了,不在這幹了。”我說。

“有這麼個意思吧!童悅他爸在上海做生意。上次一起吃飯。他說我在這的發展空間太小了,還不如跟他到上海發展發展。也就這麼一說不確定來。”

我拍拍葉牧的肩膀,“小夥子,好好混。等你混好了,也拉兄弟我一把。”

“嗬嗬,沒有影的事。就算出去我早晚也要回來的,我說帶你們去的好地方就是我爸給我在‘白鶴禦景灣’買的房子。”

“白鶴禦景灣!”小惠把這五個字又重複了一遍,“就是新市政府旁、大師級皇家園林、奢華航母套餐、滿屋名牌9A精裝的‘白鶴禦景灣。’”

葉牧笑笑點點頭,車子發動了。一路上就數大飛的話最多,剛過市政府就看到白鶴禦景灣紅色的大牌子在高聳的住宅樓上。大門口站著一個裝模作樣的保安,對著葉牧黑色的小車敬了一個滑稽可愛的軍禮,這人怎麼這麼麵熟,我心裏默默的念叨著。

“這不是那個要弄死井岩的老王頭嗎?”大飛突然的高亢嗓音把我們都下了一跳。

我回頭看了一眼的確是老王頭,那鐵青的臉變得笑容可掬,羊球大的眼珠子依舊這麼大。

“老子今天不弄死你,我他媽的就白入黨了。”葉牧學者老王頭講話,童悅笑的咯咯的。

“你們可有誰給井岩聯係了。”本子說。

整個車裏也就我知道井岩一星半點兒的情況,我幾次想給大家說喜哥給我的日記裏提到了井岩,喜哥他見到過井岩,他在上海呢!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我沒有說,就像喜哥沒有上去跟井岩打招呼一樣。

“陸健喜見到過井岩。”大飛不緊不慢的說,“喜哥在上海是混好了,是我們這樣的人不能比的。”

“喜哥八成是進傳銷了。”葉牧隨手拉上手刹熄火,“上次喜哥給我寄了個破本子,就是說他的苦難史,發家史。這些都是老一套了加入不是目的,發展才是硬道理啊。”

“怎麼可能啊!”本子自言自語的說道。

“什麼都有可能的。”我歎了口氣說。

白鶴禦景灣就是不同凡響,高聳的住宅樓、大師級的皇家園林、碩大的中央內湖、小橋流水的詩意畫境、嘩啦啦的噴泉、幽深的綠蔭小道,還有認不識的珍貴樹種都給人美的享受。葉牧的房子是經典的三室兩廳兩衛,南北通透動靜分區,四米開間南向客廳連接著超大的陽台優雅動人。雖說沒有裝修,卻依舊能感到幸福滿屋。

“我們什麼時候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啊!”小惠自言自語的說著,拿著衣服進了衛生間衝涼。

我靠在沙發上看著似轉不轉的電風扇發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自己的房子,我也想有自己的房子,我也不想你跟著我受苦,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反正我是不願意!我搖了搖煙盒從裏麵掏出一根煙放在嘴裏點燃。我師傅說的對啊!就算我在這裏幹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能沾到房價的邊。我有的時候就常常問自己,我這一輩子就這樣過了嗎?我的那些青春熱血都哪裏去了。我為什麼不能像蔡佛,還有喜哥那樣的活著呢?

“沒有人能挽回時間的狂流,沒有人……”

“喂。”

“我哥,我明天下午就到你那了?”

“怎麼個意思?”

“一言難盡啊!等我到你那再給你說吧!”

“好吧!”

“那我掛了,再見啊!”

“誰的電話啊!”小惠從衛生間裏出來拿著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

“蔡佛。”

“什麼事啊?”小惠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坐在我的旁邊。

“他明天晚上到我們家。”說著我把小惠的毛巾拿過來擦了擦頭上的汗,“天真熱啊!”

“他木雕不學啦!”小惠伸手把毛巾奪了過去說。

“不知道。”我說。

“明天去逛超市吧!買點東西家裏什麼都沒有了。更何況我家船最近幾天就駐船卸貨了,買好東西哪天有時間正好上船”

“好啊!”

臨近中秋超市一片紅火,紅色的裝扮、紅色的禮品、紅色的笑臉。小惠給她爸買了四瓶高爐家酒,給她媽買了兩瓶蜂蜜,還有許多她自己喜歡吃的零食。臨出超市的時候又買了雙拖鞋和兩把牙刷。

去火車站接蔡佛做了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剛剛下了公交車還沒有走幾步衣服就都汗透了,都說七月流火天氣開始變涼,可在這還是熱的人受不了。由於公交車耽誤了些時間蔡佛已經在售票大廳等我了,那裏還好點最起碼有空調。

蔡佛走了還不到一百天。可他現在比以前更瘦更黑了,他鬆垮的白色T恤斑斑點點的被汗侵濕,斜挎背著筆記本電腦,手裏拎著個大袋子。昔日裏長長的頭發已經不見了,那個要紮著辮子刻木雕的蔡佛也再看不到了。突然間我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哥,你可來了。”

“走吧!”我說,“打的!”

出租車上的車載收音機裏放著單田芳老先生的代表作品《隋唐演義》講的是程咬金等初次在賈潤甫店裏聚會的那一節。

“在我這兒多過兩天再回去。”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