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吳世恭在盤算著把農民軍趕往南京附近,可南京城內卻是一片風起雲湧。不是南京城的文武看穿了吳世恭的險惡用心,而是在爭論著南京城內發生的一件大事。
“‘瘟’相當道,這天下如何能大治?先是家嚴入獄,今又錢公蒙難,真乃親者痛仇者快。區區曾在南陽與賊軍交戰,隻見一片血海漂泊。千裏無雞鳴,百家無炊煙。……”侯方域在眉樓內慷慨激昂,他那親身上戰場的經曆立刻引起在座的士子和名妓的注意。說到精彩處,那些士子和名妓不斷地發出了一陣陣喝彩聲。
開春後來到南京,侯方域憑著自己的學識文采、年少多金、秀郎相貌立刻成為了秦淮河風月界最受歡迎的人,他也順利地成為了複社的四大公子之一,在江南士子界闖出了很響亮的名號。而今天正是他的眉樓宴請眾位童靴。
“侯公子說得好!”一旁的顧橫波立刻喝彩道,“今日妾身不能再受侯公子饋贈。妾身雖為賤籍,但也知忠義!”
顧橫波的話立刻引起了士子們更大的喝彩聲,能夠白玩眉樓裏的姑娘,那誰會不高興呢?
自打在崇禎元年的辯論會上掉進溫體仁的大坑,失去了就任大學士的機會並被趕回家,錢謙益已經在家呆了八年了。
在這八年裏,除了文人例常的交遊,錢益謙的主要的娛樂就是寫詩。而這些詩大都收入他的文集,引用當年明月的話:“那些詩的心理效果明顯,心情好時看,可以抑鬱;心情不好時看,可以去自殺。”
反正這種:我很後悔、我要歸隱、我白活了、我沒意思的詩歌,可以誘騙很多女文青。比如秦淮河上的那幾位大家。
可是錢益謙根本沒想到。他好好的在家中玩文藝,那禍卻從天上落下來。崇禎九年末,江南常熟一個叫張漢儒的訟棍上疏訐告在籍的鄉紳,原任禮部侍郎錢謙益和原任給事中瞿式耜。
那瞿式耜的詳細經曆也就不介紹了,有興趣的話可以度娘一下。我們隻要知道他是東林黨的幹將,並且做過戶科給事中。
而做過六科給事中的官員,都是熟悉官員情況和朝廷動向的人,因此,這時候的瞿式耜雖然已經被免職,但其交遊很廣。也很熟悉很多官員的隱私。在他的活動下,很多官員的任免都由其掌握,所以就隱隱地成為了地下的“吏部尚書”。
而這次首輔溫體仁就是要消滅東林黨的這兩員“大將”,徹底要把東林黨擊垮,以達到獨掌朝政的目的。
不過溫體仁畢竟位高權重。如果要自己親自動手,傳出去實在太丟麵子。而且容易留下把柄。所以他決定借刀殺人。而他借到的刀,就是張漢儒。
張漢儒是個衙門師爺,的的確確是一位小人物,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是與內閣首輔扯不上關係的,而且張師爺長期在法律界工作。對拍黑磚之類的工作非常熟悉,且樂此不疲。
其實這也是一件偶然的事件。原來常熟有一個富戶叫陳履謙,為了一件爭奪產業的官司曾經求助於錢謙益和瞿式耜,可這兩個人卻因為看不起陳履謙的人品。反而幫助了官司的另一方。所以陳履謙懷恨在心,想要報複,才找到了專門包攬訟事的棍徒張漢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