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地煞抗三清,今有瑞雪照月明,狐仙遠近逝紋縫,預知靈異乃原中,狐仙豫本無從事,且聽因果豫蓋峰。
近幾年中原某地有一個因雪而火了的網紅景區,凡到了瑞雪伏地漫山冬淩時候,各大視頻平台都是這座山鋪天蓋地的雪景:“遠赴人間驚鴻宴,一睹人間盛世顏。”讓人如入仙境,美不勝收。幾年前我跟好友冬天去那裏玩,聽到了這麼一個故事。
去的時候當地剛下過一場大雪,坐索道到半山腰時,又開始飄雪花,山上海拔高積雪並未融化,就這樣幸運地欣賞到了壯麗的雪景。那時景區還沒現在這麼多人,雖是假期,但是人不多,山上太冷了,有台階的地方很滑。我們小心翼翼邊走邊拍照,通往山頂的路是沿著山體迂回轉折,走了一會兒,前後都沒遊客了,隻有我跟朋友兩個人,天地間一片寂靜。站在山道上,雪花紛紛落下,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霧氣也越來越濃。正當沉浸在這一刻時,前邊突然有人說話,打斷了我們。聽不太清話的內容,但是聽口音是當地人。於是我們沿著山路往前走,拐了一個彎,發現前麵不遠處是一個中年婦女,手裏拎著一個大袋子,穿著打扮不像遊客,倒像附近村裏的人。慢慢走近了,發現她袋子裏裝的是香燭紙錢之類的東西。我有點好奇了,天氣這麼差,上山的遊客都不多,這位大姐冒著風雪上山,是來求神拜佛的?想起來門票上有景點的線路圖,趕忙拿出來看了看。哦,山頂有一個道觀,看來她是要去那裏。
一路戰戰兢兢,還摔了一跤,終於到了道觀門前。那位大姐也上來了,她進去跟裏麵的道士打了招呼,寒暄幾句後,開始磕頭燒香,我們也走進去參觀起來。屋子裏很冷,光線很暗,整麵牆都是小小的格子,多到數不清,每個格子裏都供奉的神像,亮著黃色的燈,看著很震撼,讓人心生敬畏。這時朋友已經在屋裏轉了一圈,正盯著神像看的認真,見我過來,笑了一下,對我說:“你不是今年想升職加薪嗎?到了這裏,還不趕緊上柱香,說不定實現了呢。”我聽了他的話,感到莫名其妙,第一次來這裏,沒聽說這地方多靈驗啊,而且他告訴過我別去道觀寺廟瞎拜,今天怎麼這麼說?我沒吭聲,他倒催著讓我買炷香趕緊許願。“你看剛才那位大姐,我聽見她跟那道士說是來還願的,不然這大冷天她跑來幹嘛。嗯…,這道觀有點來頭。”聽他這麼說,我有點好奇了,連忙問:“你看到啥了?給我說說唄。”他不搭理我,隻催我快點上香,等下山了再告訴我。於是我掃碼付錢,燒香許願。隨後,我們在山頂逛了一圈,山頂道觀群在白雪的映襯下,金光閃閃,確實有出塵仙氣,不愧為道教名山,奈何霧氣實在太大,遠處的風景啥也看不到,而且凍的直哆嗦,杯子裏的水都結冰了,匆匆轉了一圈,原路返回,坐索道下山。
找地兒吃飽喝足,回到旅館,我迫不及待的問起了山頂道觀的事情。他斜靠在床頭,懶洋洋的,對我說:“先來根煙,點上,遮一遮。”我知道每次要講靈異故事,他都要抽煙,可不是煙癮犯了,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說跟我講不明白,叫我別問。沒辦法,誰讓咱是普通人呢,隻能把他像大爺一樣伺候著,好滿足我的好奇心。
“山上那個廟裏封著一隻狐狸。”他淡淡地說,“啥?我大概看過那座山的簡介,怎麼說也是名山大川,沒有得道高人就算了,咋還有妖怪?”我好奇的問道。“誰告訴你廟裏供奉的一定是神仙?那些神像都是人造的泥胎,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可以鑽進去享受供奉。不過,那隻狐狸是幾百年前被一個道士捉住,在廟裏修行贖罪的。”他白了我一眼,感覺自己是對牛彈琴。我裝作沒看見,繼續問道:“哦,那隻狐狸幹了啥傷天害理的事兒啊?為什麼被封在廟裏呢?”他吐了個煙圈,說:“因為它差點害了條人命。”接著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大概幾百年前,這座山腳下有一個村子,村裏有戶人家姓陳,家中四口人,兒子陳牛、兒媳春花還有兩位老人,山裏人秉性純樸,一家人粗茶淡飯,過著平常的日子。隻是小兩口成親好幾年了,兒媳卻一直沒懷上孩子,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陳家老太因為這事急得天天吃不下飯。陳家就這一個兒子,現在媳婦也生不出來一男半女,她哪坐得住,找來各種求子偏方給媳婦喝。春花是個性子溫和的人,她自己也覺得沒為陳家生下孩子愧對公婆,對婆婆也是言聽計從。折騰了許久,各種偏方、補藥小兩口也沒少喝,但是媳婦的肚子就是沒動靜。這可讓陳老太犯了愁,急得她愁眉苦臉,天天在家唉聲歎氣。一次鄰居大娘來串門,陳老太又跟她訴苦,大娘告訴她,幾裏外鄰村的神婆聽說有些神通,不管看病驅邪都挺靈驗的,實在沒辦法,去找神婆看看,讓她想想辦法。陳老太聽了,覺得是個法子,現在病急亂投醫,不管啥辦法隻要能抱上孫子就行。
轉天,陳老太帶著禮品就直奔鄰村神婆家,到神婆家裏,說明了來意,神婆問了她兒子兒媳的生辰八字,低頭琢磨了一陣,開口說話了:“你兒子命中有子,隻是時候還不到,你也別急,該來的跑不了。我這有幾副草藥,你拿回家給媳婦喝,調理調理身子,今年應該能懷上。”說完就從裏屋拿了幾個紙包,給了陳老太。聽了神婆的話,她高興地拿了藥,千恩萬謝的回了家。要說這神婆確實有兩下子,春花喝了她的草藥,沒過幾個月就有了身孕,這下全家人都高興壞了,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生怕出什麼意外。十月懷胎,孩子呱呱落地,是個男孩,全家人是欣喜若狂,陳老太樂的合不攏嘴。陳家人丁單薄,現在後繼有人,全家一掃往日愁容,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孩子也很招人喜愛,能吃能睡,幾個月下來養的白白胖胖的,家裏取名栓柱,小名小柱子。家裏人都是喜歡的不得了。隻有一點讓人鬧心,就是這孩子愛半夜哭鬧。不說每天吧,隔三差五,一到半夜,他就沒來由的哇哇大哭,雙眼緊閉,怎麼叫也不睜眼,喂奶也不吃,就是一直哭,怎麼都哄不好,每次都要折騰半個小時,才能慢慢睡著。家裏人也沒當回事,畢竟這麼大的嬰兒,半夜哭鬧都很正常,誰家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長大就好了。
轉眼間小柱子就一歲多了,已經會走路了,隻是還不會說話。半夜哭鬧的毛病已經好多了,沒有小時候那麼頻繁,但是還是偶爾半夜鬧騰。到了農忙的季節,陳家人少,為了抓緊時間收割莊稼,全家人都去地裏忙活,孩子沒人看,也隻能帶到地頭,大人幹活孩子在地裏玩。陳家的田地在半山腰上,離家有點遠,地方有些偏僻,周圍都是荒草野樹。這天一家人忙到黃昏還沒回家,天天漸漸黑了,四周事物都有些模糊,正當他們打算收工回家時,在田地另一頭的小柱子突然哇哇大哭起來,春花扔下籃子趕緊跑過去抱起了孩子,家人也趕忙過去看看咋回事。隻見孩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鼻涕弄了一臉,一隻手指著荒草堆那邊,一臉害怕,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另一隻小手緊緊抓著媽媽的衣服,頭往媽媽懷裏鑽。陳老太看孩子哭的厲害,就讓兒子把東西收拾一下,她和兒媳哄著孩子,一家人趁著夜色往家趕去。
回到家,生火做飯,自不必說。孩子到家後漸漸止住哭聲,安靜下來,可一直讓媽媽抱著,不肯下地,精神也不好,隻喝了幾口米粥。平時吃了晚飯都要跟爺爺奶奶玩一會兒才睡,今天直搖頭,說什麼也不願意從媽媽懷裏出來。陳老太看孩子這樣,就讓兒媳帶孩子早早睡下,看明天的情況再說。哪想到了半夜,一聲尖叫從媳婦屋裏傳來,緊接著孩子也哭了起來。老兩口被驚醒了,趕緊披件衣服來到了兒子門前。陳老太隔著門問到:“咋著了?剛才我聽見春花叫了一聲,出啥事了?”隻見屋裏燈亮著,兒子打開門,陳老太走進屋,看到兒媳抱著孩子坐在床上,緊靠著牆角,一臉驚恐的盯著窗邊。兒子開口說:“孩子夜裏睡的不踏實,哼哼唧唧的,春花起來哄孩子,然後她就突然叫了一聲,把我吵醒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陳老太趕忙來到床邊,問媳婦咋回事,她抱著孩子,愣了一會兒,驚魂未定地講起了剛才她看的一幕:“柱子睡下後,一直發癔症,到了半夜才安靜下來,正睡著呢呼的坐起來,也不哭不鬧的,然後站起來走了兩步,最後像小狗似的,蜷著手腳撅著屁股趴在那裏。可他臉上帶著笑,眼睛緊閉著,那模樣看著有點瘮人,嘴巴咧的老大,看著皮笑肉不笑。我有點害怕,就想把他抱起來讓他平躺著,然後就在我把他抱起來的時候,不經意抬眼就看到門窗邊好像有個人影,黑乎乎的。我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沒想那麼多,借著窗外微弱的光,我又瞅了兩眼,媽呀,那個人長了一張怪臉,像是狐狸,長長的鼻子,細細的眼睛,咧著大嘴,嚇死我了!”陳老太聽了媳婦的話,也是吃了一驚,環顧四周,屋裏卻什麼都沒有。她想了想,跟媳婦說:“可能白天幹活太累,晚上孩子又折騰,你睡迷糊了。大牛,你別睡太死,聽見有啥動靜就起來看看。”於是老太太就回屋了,大家也都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