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果要讓她就這樣跟著德溫走了,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德東冷漠的看著眼前的德溫,“德溫,我想問問你,你覺得自己是鬼師嗎?”
德溫不假思索道:“我當然是啊!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們萬德商會既然做得出這樣絕情的事情,就要付出絕情的代價!”
沒等德溫反應過來,德東的獨符已悄然將他的手腳都鎖死了。
德溫整個人被鎖鏈架著懸在地麵之上,動彈不得,“你這是做什麼?!”
德東一言不發,逼近了德溫,沉重的一拳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德溫的肚子上。
德溫猛然吐血,不可置信的看著德東,“你要……殺了我?”
“才一拳就受不了了?你要不要進去看看他們身上的傷口有多痛?”
德東說完,解開了鎖鏈,再次拾起了鐵鍬,埋頭繼續挖土。
鎖鏈解開的一瞬間,德溫不受力的摔坐在地上,這一拳打的他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翻滾,喉嚨裏的血腥味直衝腦門。
德東背對著他,並不害怕他會生氣的偷襲自己,顯然,德溫也不會有這個想法。
正殿的大門敞開著,德東整夜沒有合眼,將族人們的遺體一具具整理好,讓他們安詳的睡著。
德溫咽了口口水,他知道自己在這裏確實是討人嫌了。
他是個什麼東西?
逃兵。
沒良心。
貪生怕死。
德東的衣裙已經髒的有些發臭了,可那麼愛漂亮的女孩,卻毫不在意泥土抓著她的裙擺不放,一心一意的隻想讓他們入土為安。
德溫捂著肚子艱難的從地上站起身,佝僂著腰背緩緩離開了長老殿。
長老殿下山的那段長階梯,在雨霧的籠罩下更顯得無窮無盡。
德溫想起了上學時的歡聲笑語,他的脾氣並不算好,其實他心裏也知道沒有人真正的喜歡他,會跟他做朋友。
可妹妹說,德東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希望他也能跟德東成為朋友,於是他聽妹妹的話。
德東的性格很好,大家都很喜歡她,於是,她也把她的朋友帶到了他的身邊,讓他不再那麼孤獨了。
可那天,父親在書房跟他說,他是哥哥,若他狠不下心,成不了事,無法保全萬德商會,便會將妹妹推出去。
他絕不能讓德渃去麵對這些事。
即使德渃說,若他這樣做了,便再也不跟他相認了,他也不後悔。
父親已經將德渃關了起來,來這裏的這一趟,已經是他最大限度能心軟的地方了。
可德東的這一拳將他的心軟全都打散了。
是啊,既然已經邁出了這一步,那他在這裏出現,就是對德東和長老,以及死去族人們的最大嘲諷。
“罷了……罷了。”
德溫每走兩步便回頭望一眼德東,直到自己完全隱在了雨霧之中。
他步伐輕緩的走著,也許來這裏並不是真的要幫德東什麼忙,隻是他想給自己的心靈尋求一絲慰藉罷了。
剛到山腳,越桐迎麵走來,“她跟你說什麼了嗎?”
德溫搖了搖頭,“氣頭上,根本不跟我說話,還打了我一拳。”
越桐挑了挑眉,確實看見了他嘴邊有沒擦幹淨的鮮血,不帶的任何感情的安慰道:“沒事吧?我叫人給你拿藥。”
德溫並不想將這個疼痛淡化,他試著將腰板挺直一點,但是根本無濟於事,隻能繼續弓著身子來略微緩解,“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越桐兩眼無神的擠出了一點笑容,“辛苦了,替我向你父親和妹妹問好。”
已經與他擦身而過的德溫聽到這句話,眼底的憤恨一閃而過,隨即溫聲道,“嗯,一定。”
山上,德東的肚子餓的咕咕響,但她沒工夫管自己。
等到第二日太陽初升,德東的雙手都磨得出血了,終於是將所有人都安頓好了。
她將長老和德欽葬在了風景最好的李樹沿崖,緊挨在後麵的是德月。
剩下的人也都在長老殿穩穩的安眠了。
陽光照射在德東的後背時,她將鏟子一把插在地上,擤了擤鼻涕,茫然的站在長老身邊,看著山腰的雲霧。